“不過，你身上的傷……跟我去醫院吧。”蘇橙看了一眼米粒眼角的傷，那裡紅腫得厲害，幾乎要睜不開眼，“還不知道骨頭有沒有事，身上的傷到底重不重，光塗點藥膏不一定有用。”
“不用了……”米粒下意識地拒絕，聲音輕輕的，“我習慣了，這點傷，過段時間就會好的，不用去醫院。”她怕去醫院會遇到認識的人，更怕麻煩蘇橙。
蘇橙卻不由分說地發動了引擎，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決：“放心，去我姐朋友的醫院，私人醫院，保密性很好，不會被你哥找到，沈家人也找不到。”
車子重新啟動，朝著城市另一頭駛去。米粒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夜景，心裡五味雜陳，有感激，有不安，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
……
天微亮，窗外的天空泛起了一層淡淡的魚肚白，柔和的光線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房間，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影。
蘇依依覺得有些口渴，喉嚨乾得發緊，她習慣性地向左偏了偏身子，準備起身去倒水，卻被一隻強有力的手臂突然用力抱了回去，緊緊地圈在懷裡。
“唔……”她一個激靈，瞬間從睡夢中清醒過來，腦子裡還有些混沌，下意識地想掙紮。
那雙手把她用力揉碎在懷中，像是要將她嵌進自己的骨血裡，伴著被窩裡溫熱的觸感和熟悉的氣息，她猛然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衝上了頭，臉頰瞬間變得又紅又燙，像火燒一樣。
“怎麼這麼早。”耳邊傳來男人低沉而慵懶的氣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溫熱的氣息拂在耳廓上，讓她忍不住整個人往回縮了縮，像隻受驚的小貓。
“……嗯，起來做早飯。”她的聲音細若蚊蠅，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不敢看他。
“再睡一會。”季玄的眼睛微微睜開，眼底還帶著惺忪的睡意，卻滿足地抱著懷裡的人，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心情顯然極佳。能這樣抱著她醒來，大概是這幾天最讓他開心的事情了。
兩人的身體緊密地貼在一起，感受著彼此的溫度和心跳，蘇依依隻覺得跟做夢似的。
她為了自保，為了不重蹈覆轍，千方百計地拒絕了季玄那麼多次，築起高高的心牆，不讓他靠近，可最終，還是沒忍住，鑽進了他的被窩……
人果然無法完全按自己想象的流程過一生，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睡不著了嗎，老是一動一動的。”見她在懷裡時不時輕輕挪動一下，像隻不安分的小兔子，季玄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一絲戲謔。
“……啊，我……”蘇依依被問得一愣，臉頰更燙了，沒好意思直說，是因為身邊突然多了個男人，實在不習慣，渾身都覺得不自在。
片刻的安靜後，季玄突然一個翻滾，直直地把蘇依依按在了身下。
四目相對，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季玄的眼神深邃如夜空，裡麵翻湧著她看不懂的情緒，有溫柔，有占有，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炙熱。蘇依依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耳根一路發燙到了脖頸，連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睡不著的話，那我們繼續……”季玄的聲音低沉而磁性，帶著一絲曖昧的笑意，緩緩靠近她的臉。
……
蘇橙帶著米粒直接去了章平所在的私立醫院。車子剛停穩在門診樓前，他就拉開副駕車門，扶著還有些踉蹌的米粒往裡走——她膝蓋的傷口剛才又滲了血，每走一步都牽扯著疼痛。
到醫院的時候，章平正在頂樓會議室開早會。前台的小護士見狀，熱情地迎了上來：“請問二位有預約嗎？”
小護士不認識蘇橙，但眼前這男生身形挺拔，眉眼清俊，渾身透著一股乾淨的少年氣，實在讓人移不開眼。她悄悄觀察了好一會兒，發現帥哥扶著同行的女生時，動作禮貌卻疏離，除了必要的攙扶，再沒有多餘的肢體接觸，心裡難免泛起一絲雀躍。
等蘇橙報出“等章院長”三個字，小護士更是眼睛一亮，偷偷拉過旁邊正在整理病曆的同事，壓低聲音興奮地說：“那帥哥指定要等章院長呢，不知道是院長什麼人？回頭得讓院長幫我介紹介紹……”她眼裡的星星都快藏不住了，手指還不自覺地卷著胸前的工牌帶子。
同事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蘇橙和米粒，扯了扯她的袖子：“人家不是陪妹子來的嗎？你看那女生臉色蒼白，像是來複診的，說不定是情侶呢。”
小護士卻自信地搖頭，語氣篤定：“肯定不是！你看那女孩傷得那麼重，帥哥扶她的時候都帶著分寸，除了攙扶就沒彆的動作，眼神也清清亮亮的，一點曖昧都沒有。”
這話輕飄飄的，卻被本就敏感的米粒聽了去。她坐在候診區的椅子上，手指緊緊攥著衣角，心裡像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又酸又澀。
人家說得對啊。
蘇橙對自己，至始至終都隻是同情吧。畢竟她幫過蘇依依，而他是蘇依依的弟弟，這份“幫助”，更像是一種帶有目的性的償還，和感情一點關係都沒有。
可她呢？剛才在河邊聽他說“去我以前的住址”時，心裡居然偷偷泛起過一絲期待，甚至幻想過往後或許能有不一樣的交集。現在想來，真是要笑死人了。
她越想越不是滋味，連指尖都開始發涼。護士站那邊偶爾傳來細碎的議論聲，哪怕聽不清具體內容，她也覺得是在議論自己——議論她滿身的傷痕，議論她配不上身邊的少年。
“我覺得……不需要看了。”米粒突然站起身，聲音細若蚊蠅，手指局促地搓著袖子，布料被揉得皺巴巴的，“這點傷真的不礙事，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