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宜震驚地看著那個上了雙重鎖的巨大鐵皮櫃。
一個國營大廠,竟然需要用這種方式,來封存自己的“恥辱”。
這背後,該隱藏著多麼觸目驚心的問題。
何維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意外。
這一切,都在【啟示】ai根據那份現狀報告推演出的,最壞的可能性之中。
“劉廠長開會,大概什麼時候回來?”何維平靜地問。
陳博的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冷笑:“我們劉廠長開會,短則半天,長則三五天,說不準的。他現在,八成正在辦公室裡喝茶看報紙,等我們知難而退呢。”
這是典型的拖字訣,是官僚係統裡最常用,也最有效的招數。
他們就是要用這種方式,耗儘你的耐心和銳氣,讓你無功而返。
林秋宜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那我們怎麼辦?總不能一直在這裡等下去吧?”
“等?”何維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弧度,“我從來就沒打算過等。”
他轉過身,看著那個鏽跡斑斑,像一頭沉默怪獸的保險櫃,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鋒芒。
“既然主人不願意開門,那我們就自己動手,幫他開。”
陳博和林秋宜都愣住了。
“自己動手?”陳博下意識地問道,“我們沒鑰匙啊!這鎖是德國貨,保衛科的鎖匠都打不開!”
“我說的,不是用鑰匙。”
何維說著,轉身就朝檔案室外走去。
“陳工,你跟我來。林助理,你留在這裡,看著這個櫃子。”
陳博和林秋宜完全沒搞懂何維的意圖,但還是下意識地服從了命令。
何維帶著滿心疑惑的陳博,沒有去彆處,而是直接走進了紅旗廠的維修車間。
這裡,比生產車間要熱鬨一些。
幾個老師傅正圍著一台拆開的柴油機,唉聲歎氣。
何維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他徑直走到車間角落,那裡,放著幾個紅藍兩色的高壓氣瓶,旁邊掛著焊槍和長長的膠皮管。
乙炔,和氧氣。
這是氣割設備。
當陳博看到何維的目光落在這套設備上時,他腦子裡“轟”的一聲,瞬間明白了何維的意圖。
陳博的臉,因為震驚而漲得通紅。
他……他竟然想……用氣割,把那個保險櫃燒開?!
“巡……巡視員同誌!”陳博的聲音都在發顫,“這……這可使不得啊!那是廠長的私人保險櫃!我們要是把它給燒了,這……這是要上法庭的!”
何維回過頭,平靜地看著他。
“第一,我來這裡,是帶著省領導的命令,巡視工廠問題。我有權查閱任何資料,包括那個櫃子裡的。”
“第二,劉廠長以開會為由,拒不配合。阻礙省重點項目的巡視工作,這個責任,他擔不起。”
“第三,”何維的語氣變得冰冷,“你以為,我是來這裡和他們過家家的嗎?紅旗廠已經爛到根了,再不下猛藥,就徹底沒救了。今天,我就是要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告訴他們每一個人——”
“我來,不是來商量的,我是來解決問題的。誰敢攔路,我就把他連同那條路,一起炸掉!”
這番話,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心。
陳博被徹底鎮住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十八歲的少年,感覺自己胸中那腔被壓抑了多年的,對這個腐朽工廠的憤懣和不甘,瞬間被點燃了。
他媽的!就該這樣乾!
跟這幫隻知道打太極的老油條,根本就不用講規矩!
陳博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他不再有任何猶豫,走上前,熟練地打開氣瓶閥門,檢查氣壓表,拿起焊槍。
“巡視員同誌!”陳博的稱呼已經變了,帶上了一種心甘情願的敬佩,“您打算從哪下手?鎖芯,還是門縫?”
何維笑了。
“都不用。直接把鎖旁邊的門板,給我切一個一米見方的口子出來。”
“好!”
兩人推著那個裝著氣瓶的小車,在車間工人驚愕的目光中,大搖大擺地朝著辦公樓走去。
當陳博推著氣割設備,出現在檔案室門口時,林秋宜震驚得捂住了嘴。
她終於明白何維那句“自己動手”是什麼意思了。
這……這太瘋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