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的錢,同時也是我們最鋒利的工具,會發生什麼事?”
“人們會傾向於把品相最好、最鋒利的‘錢’收藏起來,舍不得用,而隻拿那些有缺口的、鈍了的‘錢’去交換。”
“久而久之,在市場上流通的,就全是劣質的‘錢’,好‘錢’反而消失了。這就是劣幣逐良幣。”
“而且,如果大家都把錢拿去當工具用了,那市場上流通的錢就會越來越少。這將導致通貨緊縮,大家都賺不到錢。”
“貨幣的第二個核心原則:它必須穩定,且主要功能就是用來交換,而不是使用。”
眾人都陷入了沉思。
既要稀有,保證價值。
又不能太有用,保證流通。
這個標準,實在是太苛刻了。
“那用什麼好呢?”江骨撓著頭,感覺自己的腦子快不夠用了。
何維也在思考。
自己曾經在銅都城推行銅都幣的經驗,是解決眼前這個問題的最佳答案。
銅都城有大量的銅礦,可以鑄造出大量的銅都幣。
但是南洋城遠離大陸,根本無法獲得銅都幣。
而這片土地上,至今也沒有發現任何成規模的銅礦或錫礦。
他們手中那點有限的青銅,全部來自當初從“探索號”上搶運下來的物資。
是用一點就少一點的戰略儲備,根本不可能用來鑄造貨幣。
何維甚至想過,能不能跳過金屬貨幣,直接進入紙幣時代。
但嚴酷的現實,讓他放棄了這個念頭。
南洋城濕熱的環境,是紙張的天敵。
技術不成熟的竹漿紙,既無法防潮,也無法保證上麵的圖文不被輕易抹除,防偽更是無從談起。
南洋城目前沒有穩定的金屬礦產,紙幣技術又達不到要求……
這個尖銳而又現實的問題,擺在了何維麵前。
他能為這座城市立下製度,能帶領他們走向富足。
但他現在,卻被一個看似簡單的“錢”字,給難住了。
他需要找到一種新的媒介,一種既稀有又穩定,且易於分割和攜帶的物質。
何維的目光,不投向了遠方那片在月光下起伏的、黝黑的群山輪廓。
答案或許就藏在那片未知的土地深處。
一場新的探索,已經在他的計劃中。
但是遠水終究解不了近渴,眼前必須找到一個暫時性的鑄幣方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何維身上,眼神裡充滿了期待。
何維久久沒有發話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桌上敲擊著。
屋子裡,隻剩下油燈裡燈芯燃燒時發出的“劈啪”聲。
他的目光,在屋子裡緩緩掃過。
牆角的礦石標本箱?
不行,沒有合適的礦產。
桌上的竹簡和木牘?
不行,容易偽造和腐壞。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楊石那隻滿是裂痕的青白瓷碗上。
那道道裂痕,在昏黃的燈光下,仿佛在訴說著一個文明在變革中的陣痛。
一道閃電,劃破了何維腦海中的迷霧。
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那隻碗的碎片。
入手溫潤,質地堅硬。
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因為高溫玻化而形成的、光滑致密的釉麵。
還有那獨特的、介於天青色與月白色之間的、無法被輕易模仿的色澤。
他抬起頭,環視著眾人,說道:
“我們問題的根源,就出在這隻碗上。”
“而我們解決問題的方法,同樣,也在這隻碗裡。”
眾人全都愣住了,不解地看著他。
何維拿起一片最大的碎瓷,在油燈下展示給他們看。
“你們看,”他說道,“它具備了我們所需要的一切。”
“第一,稀有性。製造它的高嶺土礦,目前隻有我們知道位置,可以嚴格控製開采。”
“燒製它的龍窯,是我們的核心技術,其他人無法建造。”
“而燒出這種顏色的釉料配方,更是我們獨一無二的秘密。”
“這意味著,它的產量,完全由我們自己掌控,彆人無法偽造。”
“第二,穩定性。它不怕水,不怕火,不像木頭和紙張那樣容易腐壞。隻要不故意砸碎,它可以保存很久很久。”
“第三,無用性。把它做得小一些,薄一些,除了作為錢,它幾乎沒有任何實際用途。正好適合用流通。”
“第四,可塑性。我們可以在它燒製前,用統一的模具,在上麵印上我們南洋城獨有的標記,比如那條被我們斬殺的巨蛇圖騰,讓它擁有獨一無二的身份。”
一個前所未有的、大膽而又完美的構想,在何維的描述中,清晰地展現在了眾人麵前。
李虎的眼睛越睜越大,他失聲喃喃道:“用瓷片當錢?”
“沒錯。”何維將那塊碎片緊緊握在手中,眼中閃爍著智慧與自信的光芒。
“我們暫時用這種高等級的瓷片,來鑄造我們南洋城的第一代貨幣。”
“雖然它易碎的缺點很明顯,但它易保存、能防偽,暫時能用。等我們找到合適的金屬礦,再鑄造第二代金屬貨幣。”
“這種瓷片錢,我稱之為南瓷幣。”
“我們首先將製鹽業收歸南洋城公有,實行鹽務專營,用我們生產的鹽和糧倉裡的糧食作為南瓷幣的擔保價值,並由木青領導的執政官團隊負責發行與監管。”
何維攤開手掌。
那片在燈火下閃爍著溫潤光澤的碎瓷,仿佛不再是一塊破碎的瓦礫。
此時,這片碎瓷更像一把鑰匙。
將要開啟一個更複雜、更繁榮、充滿了無限可能的商業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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