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李洵舉著火把站在薛蟠屋子裡,看著他發笑,這廝可真能龜,莫不是忍者神龜,居然能在床底縮整整一晚。
“不出來連你一起燒了。”
薛蟠縮在床底隻是搖頭,嘴唇發白,哆嗦著顫音:“打死也不出來。”
“好。”
李洵二話不說,火把往床上一擲,引燃了被褥,片刻耍嘴皮的功夫火勢就猛了,滾滾的濃煙嗆的薛蟠眼淚鼻涕橫流。
“怎麼還、還真燒我啊!”
然後就見薛大腦袋以最快的速度從床底射了出來……
收拾好後,李洵整裝待發。
薛蟠臉色難看,昨兒那些個豪奴醒來後,聽聞進了黑店這會子還沒恢複神采,一個個仿佛剛死過爹媽,憔悴的不行。
“厲六爺,我們能跟著你的人馬去揚州嗎?”路上若是在遇見土匪怎麼辦,薛蟠瞅著李洵,牛眼大的眼睛裡蹦出祈求。
“隨你好了。”李洵坐進馬車招呼趕路,再不多言。
薛蟠立即喜得什麼一樣,屁顛屁顛跟在後麵,時不時看見男兒打扮的紅纓、晴雯、嘻嘻哈哈掀簾子瞧熱鬨時,他暗暗羨慕。
厲六爺隨行奴婢竟都生得如此嬌俏,跟他家裡那些個比起來,家裡那些簡直就是破裙子。
薛蟠心裡暗暗想,他也一定要尋個特殊的奴婢!
不過再怎麼混賬,他也是最重義氣的,俗話說得好朋友之妻……朋友之妾……恩,朋友之婢怎可欺負?
…
又過的些日子。
總算是能瞧見揚州城的影子了。
“嘔……”
李洵掀開簾子,被顛簸的吐了。
他怎麼說也是弓馬嫻熟,兼備身體機能的加強,不說文武雙全樣樣皆能,至少在武藝方麵放眼大順朝也屬極優秀了。
騎馬射箭歸騎馬,坐馬車歸坐馬車,防不住在一個方框空間裡連續被搖晃了兩個月……
“嘔……”李洵吐的一張英俊臉都扭曲了,紅纓趕緊下馬車服侍他喝水,又給他順順背。
眼見都到揚州城境外了,眾人喜悅的心情頓時墜落下去。
之前是千裡赤地好不荒涼。
如今眼前的景象可謂慘不忍睹。
逃來的難民,聚集在城外個個麵黃肌瘦,有條件的搭個涼席棚子。
有能力的霸占著寬敞位置在太陽底下捉虱子。
更多的老百姓則是一家子擠在一堆啃著野菜,拿幾塊石頭架著煮樹根。
陣陣燒焦的惡臭和屍體腐爛的氣味,頓時撲麵而來,讓本來就吐成弱不禁風的李洵雪上加霜,臉都死白了。
滿地裹著一具具腐爛生蛆的屍體,隻兩隻腳露在外頭,蓬頭垢麵的孩子見到有車馬來,立即跪在那磕頭:“行行好大爺,給口飯吃,買了我們做牛做馬吧。”
更有抱著親人屍體,撕心裂肺大哭:“娘呀,昨兒夜裡你還好好的,是樹根不夠吃嗎?怎麼不言聲兒去了……兒子這裡還有,你快起來吃一口罷。”
“爹呀,你怎麼忍心丟下我們兄妹倆,前兒娘才去了……嗚嗚嗚……”
“哥、哥、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呀,快來人救救我哥,我哥他要不行了。”
“連著吃了好些日子的野菜樹根,這附近都沒可吃的了,阿郎乖,這些土有個好聽的名兒叫觀音土,觀音娘娘慈悲,它能救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