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園深處一間僻靜廂房。
地上扔著個鼓鼓囊囊、不停蠕動的麻布口袋,裡麵發出嗚嗚的悶哼聲。
李洵慵懶的側躺在榻上輕輕抬手。
傅義麵無表情上前,割斷繩索,兩手提著口袋用力一抖。
“哎喲!”
一個錦衣華服、卻滾得灰頭土臉的年輕公子哥兒登時撲了出來,傅義給他解綁,抽出塞在嘴裡的有些汗臭味的……襪子……
“嘔……”
正是江南甄家的大公子甄衍。
他頭發散亂,金冠歪斜,狼狽不堪。一得自由,他立刻跳起來,指著傅義和李洵氣得渾身發抖,聲音尖利破音,伴隨著乾嘔:
“混賬東西!嘔…瞎了你們的狗眼,嘔……知道綁的是誰嗎?嘔……我乃金陵甄家嘔……嫡長子甄衍。”
說到半截,甄大公子實在忍不住了,乾脆撐著牆彎腰大吐特吐,險些把膽汁嘔出來。
他娘的,那臭襪子到底穿幾天沒換,跟臭鹹魚味道似的,想到沿海城鎮官員每年孝敬給甄家的海鮮乾貨那味,甄衍又止不住開始嘔吐。
李洵都看樂了,看向傅義:“你哪裡找的臭抹布?”
“卑職當時為捂住他的嘴,乾脆把他身邊小廝的襪子給脫了……”傅義也笑:“誰知道那麼臭,害卑職都洗了十次手。”
甄衍一聽,整個人都不好了。
等平安無事後,定要打斷家奴的雙腿雙腳,那麼臭是想要害他甄家大公子命嗎?
想著既然對方隻是綁了他關在這裡,沒要他甄大公子的性命,自然是有事所求,隻要沒性命危險那就沒什麼好怕。
甄衍色厲內荏的咆哮著,試圖用家族的威名壓垮眼前這兩個膽大包天的“綁匪”。
“你綁本公子來是求財還是求官兒。”屋子裡的光線並不好,甄衍定定的看著上麵側躺著的年輕公子哥兒,想要分辨到底是何家那麼張狂。
李洵懶散的側躺,單手支撐著下頜,饒有興致地看著甄衍跳腳,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像是在看一隻炸毛的狗兒。
世家公子多是紈絝囂張。
家裡背景越是強硬的在外麵越是無法無天,但在他李洵眼裡……不管你們多麼紈絝霸道,反正都沒老子霸道,背景也都沒老子厲害!
李洵隻是輕輕一個眼神示意。
傅義一步踏前。
掄圓巴掌,大手呼呼上去快如閃電。
“啪!”
力道拿捏得極準,既不會打暈甄衍,又能讓他刻骨銘心。
甄衍被這突如其來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得整個人都懵了,原地轉了大半圈,半邊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
仗著宮裡當太妃的姑奶奶喜歡,連他爹甄應嘉都不曾打過他!雖然姑奶奶更喜歡寶玉,但在外麵跑腿孝敬姑奶奶的可是他,而非甄寶玉!
他捂著臉,巨大羞恥感讓他咬牙切齒,憤怒的看著傅義,抬手氣抖冷哆嗦個不停,剛要罵………
“大膽!”
傅義的聲音冷厲嚴肅:“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在你麵前的是當朝忠順親王!甄家?嗬,真家假家,在王爺麵前,一樣是個屁!”
“忠…忠順王…王爺?”甄衍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自己剛才本想罵祖宗十八代的,慶幸慢一拍,慶幸被扇了一巴掌,登時腦子豁然開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