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鳳姐兒大院。
午後慵懶的陽光透過茜紗窗欞,斜斜灑在臨窗的貴妃榻上。
王熙鳳處理完一上午的府中庶務,此刻正慵懶地側臥著。
她穿著一身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裉襖,下罩翡翠撒花洋縐裙,滿頭珠翠,尤以那支赤金點翠嵌紅寶的鳳求凰步搖最為耀眼。
在午後陽光折射下流溢著炫目光暈,襯得她麵若芙蓉,豔光四射,真真如神妃仙子下凡塵。
隻是那微蹙的柳葉吊梢眉?,泄露了幾分當家奶奶的煩憂。
鳳姐兒正閉目養神,眉心無意識地輕蹙著。
平兒搬了個矮腳繡墩半跪半坐,小心翼翼捧起鳳姐兒一隻雪白玲瓏嫩如剝殼春筍般的玉足,力道適中地揉捏著。
那足踝纖細,指甲染著鮮亮的鳳仙花汁,在日光下瑩潤生輝。
“唉……”
王熙鳳忽然歎口氣,睜開一雙丹鳳眼,歎氣道:
“每月裡平白又要給忠順王府支取一萬兩的銀子,咱們府裡看著花團錦簇,內裡不過是空架子。
東府那邊修園子要花錢也調不過來,大姑娘在宮裡,那些太監時不時要打點,這月侯爺家大壽,下月又是哪家太太添丁。
銀子流水似的出去,哪裡夠填這無底洞的。”她越說越氣粉麵含威,聲音也拔高了幾分。
平兒手上動作不停,溫聲勸慰:“奶奶且寬心,總歸是能周轉開的,隻是……”
她頓了頓,想起一事:“那妙玉師傅,還是不肯來咱們府裡講經,不若回了太太另請個?”
提到妙玉那沒眼勁的尼姑,王熙鳳那精心描繪的柳眉頓時就擰得更緊了。
連帶著平兒捏腳的指尖都感受到她足弓瞬間的繃緊。
兩主仆不約而同地回想起那日在牟尼院的遭遇,那登徒子混賬!不僅言語輕薄,竟還膽大包天,奪走了她們的…貼身衣物!
每每思及此事都讓王熙鳳又羞又怒,心有餘悸。
偏偏這麼久過去,那六爺如同石沉大海,半點音訊也無可查詢,反攪得她心裡七上八下。
“旺兒那頭呢?”王熙鳳輕咬著銀牙,聲音從齒縫裡擠出:“那根該死的腰帶,可查出點眉目了?!”到現在她都總覺得嘴裡有那登徒子的味道。
平兒無奈地搖頭:“旺兒說,那腰帶做工雖精細,但京城裡數得上的繡坊都能做,樣式也是時興的。
好些王孫公子都愛用,光憑這個,咱們如同大海撈針。”平兒抬眼看了看鳳姐陰沉的臉,俏臉爬上紅暈又低聲道:
“依那人的身姿氣度,手上皮膚細膩無繭,定是養尊處優沒做過粗活的貴公子,年歲想來應不大,隻是京裡叫六爺的勳貴子弟、富商少爺?少說也有上千個,真假難辨……”
“呸!”
王熙鳳啐了一口,美豔的臉上滿是戾氣:
“沒用的東西!連個登徒子都查不出來,白養了他們。”
鳳姐兒煩躁地動了下身子,目光下意識落在平兒正捏著的自己那雙玉足上。
那欺霜賽雪的肌膚,玲瓏的足趾……猛然間,那日被陌生男子抓住腳踝的觸感仿佛再次襲來!
又羞又怒的情緒瞬間衝頂,她鬼使神差地,竟抬起那隻被平兒捧在掌心的玉足,用那柔嫩圓潤的足尖,帶著幾分戲謔和發泄,輕輕抵在了平兒尖俏的下巴上,微微用力迫使她抬起頭。
“哼!”王熙鳳盯著平兒清秀的俏臉,丹鳳眼戲謔,紅唇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也不用怕,左右這事你璉二爺也不知道!”她語氣一轉,帶著點刻意的酸意和試探:
“怎麼?難道你是怕他知道嫌棄了你不成?”她頓了頓,醋壇子本性發作,竟在這種事上也要爭個先,冷哼道:
“就算二爺要嫌棄,也是先嫌棄我,怎麼也輪不到你這小蹄子前頭去!”
平兒被她這沒來由的醋意和露骨的戲弄弄得又羞又窘,臉頰飛紅,連忙抓住鳳姐兒那隻不安分的腳,輕輕放回自己膝上,嗔道:
“奶奶,您渾說什麼呢!奴婢哪敢存那些心思?更不敢惦記二爺那……”她終究沒好意思說出,嫌棄賈璉花心濫情,臟的臭的都要吃進嘴裡。
就在這時。
門簾嘩啦一聲被猛地掀開。
隻見賈璉喝得滿臉通紅,腳步虛浮,踉踉蹌蹌地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