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說著張昭展開一卷豫章帛書地圖,指點山川形勢:“豫章北臨大江,南倚群山,土地肥沃,河流縱橫。昔日楚國以其為腹地爭霸中原,今日繁盛更勝往昔,又有何擔憂其不能成為江東糧倉?”
接著他詳細闡述了屯田的具體方案:
“豫章屯田,當分三類。其一,軍屯。於鄱陽湖周邊及贛水兩岸,劃撥無主荒地,令駐防軍士輪番耕作。每營五分之四務農,五分之一守備,三月一輪換。軍屯所獲,七成歸公,三成犒勞將士。如此,一可不廢軍士之訓練,二可增加士卒之餉俸。”
“其二,民屯。招募江北流民、山中越人,編為屯戶。每戶授田百畝,官府提供耕牛、種子、農具。初年免租,次年納三成,三年後納四成。二十年後,田地歸其所有。少主公在青州何徐州的名聲甚重,大量百姓流民扶老攜幼南歸,亂世之中,人口才是重要的戰略資源。”
“其三,營屯。擇犯罪輕刑者,減其刑期,令其屯田。勤勉者可提前赦免,頑劣者加刑。此非僅為增產,亦為安靖地方。”
一番話說畢,眾人紛紛側目。
沒想到張昭居然已經將屯田之策細化到了如此地步。
劉謹聞言,微微頷首,笑道:“軍屯可行,民屯、營屯亦善,隻是耕牛種子,何以為繼?”
張昭對此早有謀劃:“耕牛之策,可分四路。其一,丹陽、豫章現有官牛千餘頭,可調半數至豫章,設牛籍管理,繁殖之犢,官民各半。”
“其二,遣商隊赴荊州、徐州,購良種耕牛。江南水牛力大耐濕,宜於豫章水田。”
“其三,令山越諸部以牛抵賦,準其以牛馬代糧帛納貢。”
“其四,嚴禁私宰,保護耕牛。宰殺官牛者,以重罪論處。”
說到種子,張昭更是如數家珍:“豫章地形多樣,當因地製宜。低濕之地種粳稻,高燥之處種黍粟,丘陵坡地種豆蕷。宜從吳郡引‘烏口’稻種,耐澇多產;從會稽引‘赤米’,抗旱早熟。另可試種西域胡瓜、苜蓿,豐富物產。”西域之物早就沿著絲綢之路傳入中原,若不是中原大亂,也不至於處處乏糧的境地。
他特彆強調:“當設種子庫於南昌,豐年儲種,荒年貸出。選老農為師,教民識土性、辨農時。如此三五年,豫章必成糧倉。”
劉謹拍了拍手,道:“好主意。”
張昭看到劉謹對自己頗為支持,知道這是劉謹在為自己鋪路,也不藏私,話鋒一轉:“謝少主公。然屯田之利,需商路以通。豫章地處荊揚之交,控贛水而臨鄱陽,實為天然商埠。”
他提出構建三條商路:
“北路:沿贛水入長江,通淮南、徐州。輸出稻米、木材、銅鐵,輸入布帛、書籍、食鹽。”
“西路:溯贛水越梅嶺,通交廣。輸出陶瓷、葛布,輸入犀角、明珠、香料。”
“東路:經餘水入浙江,通吳會。輸出茶漆、紙墨,輸入海鹽、魚鮮。”
為保障商路暢通,張昭建議:“當修葺南昌、柴桑碼頭,設關卡統一征稅,三十稅一,輕徭薄賦。剿滅水匪,保障行旅安全。更可發行官質券,方便商賈彙兌。”
他還提出設立官營作坊:“豫章盛產竹木,可設官營造紙坊、造船廠。越人善織葛布,可聘其工師,傳技於民。工商並舉,方能貨殖繁盛。”南昌從先漢以來,就是南方重要的造船基地,且盛產竹木,造船的耗費也輕。
張昭最後總結道:“屯田通商,非僅為一時之利。軍屯使兵不離農,戰守有備;民屯使流民得所,不複作亂;商路暢通則物阜民豐,稅賦充盈。”
“更深遠者,山越之民見屯田之利,必漸出山林,化為編戶。商旅往來,四方消息靈通。不數年間,豫章不惟糧倉,更為江東西門戶,進可圖荊襄,退可保根本。”
劉謹聽罷,撫掌大笑:“張公之策,誠為長治久安之道!便依此議,請先生全權督辦豫章屯田通商事。”
眾人被張昭一番話驚得瞠目結舌。
怪不得張子布有大名於江淮,就這番見識的含金量,眾人無不佩服。
張昭說完之後,劉謹也提出了自己對荊州議和的看法。
滿堂嘩然。
“不可!割土求和,必遭罵名,於少主公聲名有損啊!”揚仲首先反對,他是武將,寧可戰死也不願讓地。揚仲在南昌之戰中表現優異,受到劉謹等人的重用,也真正開始將自己視作江東的一份子。
“少主公,三思啊,今日讓兩縣,明日荊州就會要更多!”劉恭也急切勸阻。
劉謹等眾人平靜下來,才緩緩道:“諸位,若此時與荊州開戰,我軍勝算幾何?”
劉恭沉默片刻,低聲道:“不足三成。”
“若敗,豫章會如何?”
“恐怕...戰火將席卷全郡,百姓流離,我們數月的努力付諸東流。”
劉謹點頭,環視眾人:“我亦知割土之恥。但請諸位想想,是堅守兩個本就難以控製的邊縣,最終導致全郡遭殃;還是暫舍兩縣,換取時間壯大自身,待來日有能力時再圖收複?”
他站起身,聲音沉重:“家父時常訓誡,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個人聲名與兩縣土地,孰輕孰重?”
堂內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喜歡三國第一公侯請大家收藏:()三國第一公侯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