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劉謹舉起長刀,以刀尖指天,大聲咆哮了一聲,聲音之大,竟有一種撕破長空的力量。
兩顆人頭的汙血還在不斷地滴落,兩人死不瞑目且驚恐的臉瞬間讓匪兵的士氣完全坍塌,一時之間,四散奔逃。
此役大勝!
戰後。
打掃完戰場,劉謹坐在流民營前麵的空地上,手裡正拿著一塊乾餅啃食,狼吞虎咽的,就好像幾天沒見過飯似的。
這幾日匪兵先鋒連番攻城,劉謹已經衣不解帶幾個晚上了。
“公子你受傷了?”小鹿端著水走過來,看見劉謹胳膊上有一片濕漉漉的血紅,急忙掩嘴驚叫起來。
一旁正在給傷兵療傷的周彤也緊張的轉過頭來,呆呆地望著劉謹。
劉謹笑了笑,瞥了一眼左臂的傷口,嘿然一笑,道:“衝陣的時候不小心,擦破點皮,無妨。”
滕胄立即踹了身側的史大虎一腳,嘴裡低罵一聲。
“憨虎!看我下來怎麼收拾你。”
史大虎撓撓頭,委屈的彆過頭去,一邊啃一塊早已經沒肉的羊骨頭,一邊嘴裡碎碎念。
“又不全是我的錯。”
“還說!”滕胄怒罵。
劉謹看著兩人道:“不怪大虎,是我當時太著急了,衝的太靠前。”小鹿嬌小的臉蛋上抹著些汙泥,這會被淚水一浸,頓時花了臉。
“婢子這就去叫人。”她心疼的看著劉謹左臂的傷,沒忍住哭了起來。
這些天不止劉謹沒睡好,小鹿和鄭嫣等人更是忙碌,他們將營中婦女集合起來,幫士兵送飯、縫衣,運送藥材和作戰物資,可以說,今天這場勝仗,是所有流民營民眾一起努力的結果。
“不用喚醫官了,我來吧!”說話間,周彤柔媚的聲音從耳畔傳來。她挽著少女發髻,一根玉簪隨意的紮著頭發,素來愛潔的她此時身上卻難以乾淨,汙泥、血跡滿布,幾縷青絲胡亂的散在臉前,遮住了她如秋水明媚的眼眸,竟有一種異樣的美。
小鹿看了周彤一眼,急忙起身抓住周彤的胳膊,急道:“彤姐姐,你快給公子看看,你快給公子看看,傷的重不重,公子最聽你的話了。”
一旁的劉謹剛咽下去的一口乾餅子,差點沒噎死在這裡。
要不是時間地點不對,他真想把這丫頭抓住,打幾下屁股,以示懲戒。
這都說的什麼話啊。
黑曆史都被扒出來了。
“咳咳!”
他一邊咳嗽,一邊瞪了小鹿一眼,小鹿卻沒有理會。
劉謹剛要說話,周彤便在身邊用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我懂醫術。”
劉謹這下真蔫了。
隻能安靜的坐著,其餘諸將看到眼前情景,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給了彼此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
周彤細心的將劉謹的袖子剪掉,發現左臂上被箭頭所傷,雖不嚴重,拖久了也不好,怪怨的瞪了劉謹一眼,聲音仍舊柔和。
“奴婢曾經跟隨華佗大夫學過一段時間的醫術,外傷最忌耽擱,你是真不想要你這條胳膊了。”
劉謹何曾不知道這個道理,隻是一來確實傷口不嚴重,二來,營中醫官缺乏,就那麼幾個人,料理傷兵傷民還忙不過來,自己怎麼好再浪費資源。
“也沒這麼嬌氣。”
劉謹死鴨子繼續嘴硬。
周彤彆過臉,不再看他,低頭用酒消了毒,從懷裡拿出一個青色的小瓷瓶,倒出藥粉,又細心的將傷臂包紮好,這才冷冷的道:“你是不怕死,可我們不想你死。”
說完這句話,周彤才反應過來,自己這話是不是太過於露骨直白了,霎時臉上升起兩朵紅暈,隻覺得臉火辣辣的燙。
不想多待在這裡尷尬,轉身要走,劉謹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劉謹看著她慌亂的表情,不知為何心底深處的某根弦卻顫抖了一下,他自幼缺乏父母之愛,就是朋友,也是極少。
從來沒有享受過被彆人在乎的感覺,周彤這句話真真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周彤感受到劉謹手上的溫度,驚詫的抬起頭,望向劉謹。
四目相對,一眼萬年,仿佛山河都定格在了這一刻。
有些感情起於平淡,卻藏在心底的最深處。
“我說過了,不許在稱自己為奴婢,我們之間的約定已廢,我也不需要你為奴為婢。”
他死死地盯著周彤的眼睛,向她宣示自己的主權。
劉謹不是什麼事都不懂的初哥,後世的兩段刻骨銘心的戀愛甚至給了他許久的傷痛,他知道,自己心動了,動情了。
儘管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