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內,空氣凝滯如鉛。山神投影那燃燒著熔岩的金色巨目鎖定了阿魯,抬起的岩石巨掌懸在半空,散發著毀天滅地的威壓。是等待供奉?還是降下神罰?無人知曉!阿魯渾身骨骼都在呻吟,手中山魈儺麵缺口處的暗金流光明滅欲熄,每一次閃爍都抽走他一份生命力!
“嗬…嗬…一起…死吧!”癱在洞壁下的星圖使者發出破風箱般的嘶吼,眼中怨毒無比!他猛地將殘存的內力瘋狂灌入腰間一枚布滿裂紋的青銅羅盤!羅盤中心鑲嵌的、原本黯淡的星圖碎片驟然爆發出刺目的、不穩定的藍光!
“不好!他要引爆星圖碎片!”沈墨瞳孔驟縮!星圖碎片蘊含的狂暴能量一旦失控炸開,足以將這洞窟連同所有人化為齏粉!距離太近,避無可避!
阿魯臉色慘白,眼中閃過決絕!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手中山魈儺麵之上!儺麵缺口處的暗金流光如同被注入強心劑,瞬間熾烈!
“山神爺——!鎮——!!!”阿魯嘶聲咆哮,不顧一切地再次催動裂神麵!他要強行命令山神投影鎮壓自爆!
嗡——!
儺麵劇烈震顫!懸停的巨掌帶著更恐怖的威勢,轟然拍向星圖使者和他手中即將爆炸的羅盤!神威與毀滅的能量即將對撞!
就在這千鈞一發、生死立判的瞬間——
“阿彌陀佛。”
一聲平和、溫潤、仿佛帶著悲憫的佛號,毫無征兆地在洞窟中響起。這聲音並不洪亮,卻如同定海神針,瞬間穿透了山神咆哮、羅盤嗡鳴、以及所有人心頭的驚濤駭浪!
一道身著樸素灰色僧袍的身影,如同從洞壁的陰影裡“流淌”而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石龍贔屭那巨大的石碑之下。來人麵容清臒,目光深邃如古井,額間一點智慧白毫,正是黑衣宰相——姚廣孝!
他沒有看那即將碰撞的恐怖能量,也沒有看垂死的星圖使者或苦苦支撐的阿魯。他那雙仿佛能看透時空的眸子,平靜地落在沈墨懷中——那卷從火鐮血光中拓印下來的、關於“丙戌原坑”的殘缺星圖密卷上!
姚廣孝枯瘦的右手緩緩抬起。在他枯枝般的手指間,撚著一串古樸的深褐色菩提佛珠。佛珠共十二顆,顆顆渾圓,隱有暗金梵文流轉,散發著寧靜悠遠的氣息。
他拇指與食指,輕輕拈住了其中一顆。
然後,隨意地,一捏。
哢。
一聲輕微得幾乎可以忽略的脆響。
時間,停止了。
時間靜止!
洞窟內的一切,瞬間凝固成一幅詭異的畫卷:
山神投影拍下的巨掌,距離星圖使者的頭顱不足三尺,狂暴的能量波紋如同凍結的冰晶;
星圖使者手中羅盤爆發的刺目藍光,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保持著即將噴薄而出的猙獰形態;
阿魯噴出的血霧凝固在空中,他臉上因強行催動儺麵而扭曲的痛苦表情僵硬如石雕;
王石頭微弱起伏的胸膛停滯;
石龍贔屭噴吐的毒霧凝滯;
連洞窟頂部那森然的“靖難”毒煙大字,都如同墨染的浮雕,一動不動!
唯有姚廣孝,是這凝固時空裡唯一“流淌”的存在。
他灰色的僧袍無風自動,步伐從容,如同漫步在靜止的畫卷中。他一步邁出,便已越過那凍結的恐怖能量場,來到沈墨麵前。沈墨的意識是清醒的!他能“看到”姚廣孝,能感受到那無孔不入、令人絕望的恐怖威壓!但他動不了!連眼珠都無法轉動!體內的真氣、儺麵的金光、蠱針的藍芒,全部被無形的枷鎖死死禁錮!隻能眼睜睜看著姚廣孝枯瘦的手掌,如同拈花般,輕輕探入他懷中,取走了那卷珍貴的星圖密卷拓本!
姚廣孝將拓本納入袖中,深邃的目光第一次落在沈墨臉上。那目光中無悲無喜,無怒無嗔,隻有一種洞悉一切的漠然。他嘴唇微動,一句清晰的讖語,如同直接在沈墨的靈魂深處響起:
“天書歸燕,地脈可存。”
八個字,字字千鈞,帶著不容置疑的天命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