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法會一旦提前,沒有您護國佑聖禪師主持法會,必然是會穿幫的。集美們四處打探,京中有沒有英俊非凡、舌燦蓮花的和尚,最好還是下頜線如刀劈斧砍,與您有幾分相像的。這不,找來找去,他們就找到了我!”
“就在我快被她們折磨死的時候,那薛令殊護法親自來勸我。”
“她說,此事皇帝已經首肯,究竟是皇帝的聖旨大,還是廣智大師的名頭大?”
“我便反過來勸她,說廣智大師是您的哥哥,您不能這樣啊!”
“薛護法卻說,哥哥能陪我走到人生的儘頭嗎?女人一生真正要珍視的,隻有自己的夫君啊!為了托舉她的夫君,她甘願把您這個哥哥奉獻出來當墊腳石!”
“見我抵死不從,薛護法突然翻了臉,給我喂了一粒奇門毒藥——全爛丸!”
說到這裡,劉銘都被自己的演技打動了,痛心疾首、淚如雨下地說道:
“大師,小僧雖然自幼勤修佛法,但畢竟還是沒有勘破生死病苦這一關!
那全爛丸吃下肚後,渾身又疼又癢,實在不是凡人能忍受得了的!
我在她們如此摧殘之下,隻得勉強點頭答應,這才走上了為虎作倡、敗壞大師清譽的這條道路啊!
我知道,冒充您廣智大師,小僧已有取死之道!
小僧沒有什麼好辯解的,來吧!您這就一掌把我殺了吧!”
廣智大師聽完之後,呆立良久,長歎一聲,放開了劉銘。
“唉,原來竟是這麼一回事!這樣說來,此事的責任全在令殊。
老衲機關算儘,大事當頭,卻被最親近的人出賣!豈非天意!天意啊!”
說罷,仰頭向天,兩道淚水涔涔而下。
劉銘腿都軟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剛才他猝不及防,兩處要穴被廣智大師緊緊製住,渾身血脈不暢,這時隻覺得頭暈眼花、遍體酸麻。
一見此時廣智大師正在抬頭看天,默默哭泣。
“機會來了!”
“哼哼,廣智賊禿,你難道沒聽說過一句成語,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劉銘眼中寒光一閃。
“剛烈……”
突然,劉銘趕緊收回了指力。
原來,他的餘光發現,乾元護國禪寺的牆角,閃出了一群一臉凶悍的武僧。帶頭的不是彆人,正是廣怒、廣禮、廣才三人。
劉銘做出擦汗的模樣,縮在廣智大師身後,連忙將自己身上的這件百納袈裟脫了,卷巴卷巴扔在草裡,隻剩下了身上打底的青袍。
隨即嚶嚀一聲道:
“哎呀,大師,我暈了……”
便假裝趴在草地上暈了過去。
廣怒三人此時已經看見了廣智大師。
隻聽廣怒暴喝一聲,帶領幾個和尚,瞬間圍住了廣智大師。
“劉——銘!!!你這狗賊,不僅化裝成廣智大師,還打死了一個小和尚,你的心腸真的好歹毒!”
“各位師弟,這劉銘狗賊武功高強,精通易容之術,對付這種蛇蠍心腸的朝廷鷹犬,咱們不必跟他講什麼江湖道義,一起結陣上去乾他!”
眾武僧想起,昨日“廣智大師”一臉慈祥地吩咐過,今天起他就要被迫麵壁十年,而這個一臉陰鷙的廣智,那還用說,顯然是劉銘那個狗賊假扮的!
這些年,廣智大師不是在雲寂小寺清修,便是在四處遊方弘法。
廣怒等人名義上是他的師弟,但是廣智對他們最主要的恩惠,還是施加了自己作為統領天下都僧綱、皇帝替身和尚的政治影響力,保舉他們做了各大寺廟的方丈或首座。
是以廣怒、廣才、廣禮等諸僧,雖然心中對廣智又感激又敬服,但相處的日子其實甚是有限。
也就是最近幾日,他們才得以這麼密集地跟“廣智大師”朝夕相處,這才發現,他們心中敬如神明的廣智師兄,原來是一個如此慈愛隨和的人。
平時言笑晏晏,仿佛一個笑彌勒,隨便一張口便是高深佛法。
而且對師弟們一片赤誠和關愛之心,出來進去就要塞兩貫錢,簡直是天下最好的人了。
大家都卯足了勁,準備這次推廣智大師上位,以報效他的恩情。
沒想到,因為集美盟突然反水,廣智大師竟被劉銘喂下無解劇毒,要承受麵壁十年之苦!
想到這些,眾僧心如刀絞,目眥欲裂,根本不給廣智任何辯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