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底,已然變成了人間煉獄。
鮮血如同小溪般汩汩流淌,彙聚成一片片暗紅色的血窪。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氣息。
受傷未死的戰馬在地上痛苦地抽搐、悲鳴。
匈奴士兵的慘叫、哀嚎、絕望的咒罵聲,與懸崖上周軍士兵沉默而高效的殺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戰爭,在這一刻剝去了所有文明的外衣,露出了最原始、最殘酷、最無情的本質——那就是高效的屠殺。
一些悍勇的匈奴騎兵試圖尋找陡峭處向上攀爬反擊,但立刻就被精準的弩箭射成了篩子,慘叫著跌落下來。
還有人試圖冒著箭雨滾石向外突圍,但穀口早已被周軍提前布置的拒馬和精銳步兵封死,出去一個,死一個!
這是一場單方麵的、毫無懸念的屠殺。
後續跟進的匈奴主力在穀外聽到了裡麵傳來的震天殺聲和淒厲慘叫,試圖強行衝入救援。
但狹窄的穀口限製了兵力的展開,在周軍嚴陣以待的防禦和兩側懸崖持續不斷的遠程打擊下,每一次衝鋒都留下大片屍體,徒勞無功。
右穀蠡王攣鞮去卑在穀外,看著那如同地獄入口般的峽穀,聽著裡麵子民們絕望的哀嚎,雙目赤紅,幾乎要滴出血來!
他揮舞著彎刀,發出野獸般的咆哮,卻無力回天。
落鷹澗,成了八萬匈奴大軍的葬身之地,也成了葉展顏軍事生涯中,又一筆以無數生命鑄就的、冷酷而輝煌的戰績。
當穀內的喊殺聲漸漸微弱,最終歸於死寂時,夕陽的餘暉灑落在被鮮血浸透的峽穀中,反射出一種詭異而淒豔的紅光。
落鷹峽的硝煙尚未完全散去,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濃稠得化不開。
葉展顏立馬於崖頂,麵無表情地俯瞰著下方那片死寂的屠宰場。
殘陽映照在他冰冷的甲胄上,泛著與穀底血汙同色的光。
“傳令!”
他的聲音聽不出絲毫勝利的喜悅,隻有一種浸入骨髓的冷靜。
“斥候營全部撒出去,監控匈奴主力動向。”
“輔兵營及傷患留下,打掃戰場,清點戰果,救治……我們自己的傷員。”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穀中堆積如山的匈奴人屍體,繼續補充道。
“將穀口清理出來,便於大軍回轉。”
“其餘各部,立即整頓兵馬,攜帶三日乾糧,輕裝簡從,隨我馳援平北城!”
“將軍,將士們激戰方歇,是否……”一名副將麵露不忍。
葉展顏目光如電,掃了過去喝道。
“兵貴神速!右穀蠡王新敗,其留守平北城之部必是驚弓之鳥。”
“我等在此多耽擱一刻,平北城便多一分危險,幽州便多一分動蕩!執行軍令!”
“諾!”
軍令如山,周軍這支剛剛經曆了一場血腥伏擊的勝利之師,幾乎沒有得到任何喘息之機。
除了必要的留守人員,主力部隊迅速集結,如同一條疲憊卻依舊鋒銳的長龍,沿著山道疾馳而出,向著平北城方向卷起漫天煙塵。
馬蹄聲如雷鳴般敲打著大地,將士們雖然麵帶倦色,但眼神中卻燃燒著熾熱的戰意。
落鷹峽的大勝極大地鼓舞了士氣,他們對那位運籌帷幄、殺伐果斷的年輕主將充滿了近乎盲目的信任。
與此同時,平北城下。
負責圍困平北城的,是匈奴左大將呼衍折羅率領的一萬五千騎兵。
落鷹峽方向傳來的隱約殺聲以及後來徹底斷絕的消息,讓匈奴留守大將呼衍折羅心中充滿了不祥的預感。
他試圖加強攻勢,一舉拿下看似搖搖欲墜的平北城。
但城頭守軍在老將軍李贄的指揮下,爆發出驚人的韌性,一次次擊退了他們的進攻。
就在呼衍折羅焦躁不安之際,遠方地平線上,塵頭大起!
一麵熟悉的“葉”字大旗,如同死神的旌旗,率先闖入他的眼簾!
“是葉展顏!他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