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想起硬幣上的礦渣成分,矽、鋁、鐵氧化物的比例和鐵砂高度吻合。他打開地圖,本市周邊有三個廢棄礦場,其中離市區最近的那個,五年前因為塌方事故關閉,當時的負責人姓劉,後來因為行賄被判刑,去年剛出獄。
這個名字讓沈硯的手指頓了頓。劉姓負責人,五年前沈玥案的卷宗裡,有一份證人名單,排在最後一位的就是他。當時記錄顯示,他是沈玥的高中同學,案發前一周曾去看望過沈玥。
一條線突然在腦海裡串了起來:礦渣、鐵砂、劉姓負責人、沈玥、張嵐……還有那枚刻著“辰”字的硬幣。
沈硯起身走到窗邊,雨已經停了,天邊泛起一層魚肚白。他看著樓下空蕩蕩的街道,突然想起陸時在爛尾樓裡喊的那句話:“你是沈玥的弟弟!”
那個年輕的刑警,眼裡有火,像五年前的自己。
或許,可以從他那裡拿到一些東西。比如,警方內部關於劉姓負責人的最新動向,或者張嵐的通訊記錄。
沈硯打開通訊錄,找到一個幾乎快要遺忘的號碼。那是五年前,他還在法醫中心時,一個經常跑現場的老刑警給的,說“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找這個人”。備注隻有兩個字:張野。
他盯著號碼看了半分鐘,最終還是沒撥出去。張野在現場那句“少管閒事”,已經表明了立場。
窗外傳來掃地的聲音,清潔工開始打掃街道。沈硯轉身回到桌前,把窗簾扣的照片和紅繩纖維的分析報告並排打印出來,又在紙上寫下“劉姓負責人”和“廢棄礦場”。
這時,電腦屏幕亮了一下,是朋友發來的補充信息:“鐵砂裡還檢測出微量的鉻元素,這種成分很少見,一般用於特殊鋼材的冶煉。本市隻有一家廠子生產,就是五年前倒閉的紅星煉鋼廠。”
紅星煉鋼廠。
沈硯的呼吸猛地一滯。
五年前,沈玥的丈夫就在那家煉鋼廠工作,出事前三個月,因為“操作失誤”被開除,沒過多久就跳樓自殺了。當時所有人都說是他不堪壓力,但沈硯記得,姐夫死前一天,曾給沈玥發過一條短信:“他們要來了,保護好自己。”
這條短信當時被判定為精神失常後的胡言亂語,沒被寫進卷宗。
現在想來,那不是胡言亂語,是警告。
沈硯抓起外套,走到門口時又回頭看了一眼桌上的照片。沈玥笑靨如花,站在煉鋼廠的大門前,身後是高聳的煙囪。照片背麵,是沈玥娟秀的字跡:“小硯,等你當上法醫,我們就去看海。”
他的手指撫過照片邊緣,喉結滾動了一下。
“姐,”他低聲說,“我快找到他們了。”
陸時是在回隊裡的路上接到張野電話的。
“來我辦公室一趟。”副隊長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陸時推門進去時,張野正在看張嵐的卷宗,見他進來,把一份文件推過來:“這是五年前沈玥案的補充記錄,你不是想知道嗎?”
陸時拿起文件,裡麵是些證人證言,大多無關緊要,直到翻到最後一頁,他看到了劉姓負責人的名字。“這個人……”
“前礦場老板,”張野端起保溫杯,“五年前因為行賄被抓,現在在做建材生意。”他頓了頓,看著陸時,“你昨天在現場看到的窗簾扣,技術科比對過了,和沈玥家的那個是同一批次生產的,但不能證明什麼,這種窗簾扣當年賣得很火。”
“那二次勒痕呢?”陸時追問,“沈硯說勒痕有頓挫點,甲狀軟骨出血不明顯,這不符合自縊特征。”
張野的臉色沉了沉:“法醫報告還沒出來,彆聽外人胡說。”他把文件收起來,“小陸,我知道你想查清楚,但有些案子,查得太清楚對誰都沒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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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
“沈硯當年為什麼被停職,你真以為是因為改了屍檢數據?”張野的聲音壓得很低,“他姐姐的案子,牽扯到不少人,上麵早就定了性,你一個剛轉正的刑警,彆往火坑裡跳。”
陸時攥緊了拳頭:“就因為牽扯到的人多,就可以讓真相被埋起來?”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張野站起身,“王隊讓你盯的盜竊案,有新進展了,監控拍到嫌疑人的臉,你去處理一下。”
陸時走出辦公室,走廊裡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看著手裡的盜竊案資料,腦子裡卻全是張野的話。
牽扯到不少人……上麵定了性……
這些話像針一樣紮在他心上。他想起警校的校訓:“真相之上,正義不朽。”可現在,有人告訴他,有些真相不該被揭開。
手機突然震動,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想知道張嵐和沈玥的聯係嗎?今晚八點,老地方見。”
陸時愣住了,這個號碼他不認識。但他知道,發信人是誰。
他抬頭看向窗外,陽光刺眼,卻照不透那些藏在暗處的陰影。
陸時深吸一口氣,刪掉了短信,轉身往技術科走去。他要去看看,那個盜竊案的監控裡,會不會有什麼意外收獲。
畢竟,有時候真相不會自己跑出來,得靠人一點點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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