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裡帶著明顯的催促，甚至伸手想去推沈硯。沈硯側身躲開，目光掃過他沾著泥點的褲腳，又看向門口：“王院長剛從外麵回來？”
“嗯……去醫院看了看趙院長，她還在昏迷。”王院長的聲音有些發虛，“醫生說她可能醒不過來了……”
“趙院長暈倒時，懷裡揣著一枚刻著‘辰’字的硬幣，您知道是什麼意思嗎？”沈硯突然拋出這個問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王院長的臉。
王院長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瞳孔驟然收縮，像是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隻發出一陣含糊的氣音，最後猛地轉過身，背對著沈硯：“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就是現在。沈硯迅速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按下錄音鍵，快步走向書架，再次用力將它推開。保險櫃的銅門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光，鎖孔周圍的劃痕清晰可見。
“王院長認識這個保險櫃嗎？”沈硯的聲音帶著穿透力，“十年前，趙靜就是把失蹤兒童的名單藏在這裡的吧？”
王院長猛地轉過身，拐杖“咚”地一聲杵在地上，臉色鐵青：“你胡說什麼！這裡沒有保險櫃！快把它推回去！”
他的反應比沈硯預想的更激烈，甚至忘了掩飾自己的知情。沈硯拿出相機，對著保險櫃連拍幾張，又特意拍了鎖孔的細節：“有人在近期撬過它，是你嗎？還是張野派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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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王院長的聲音開始發抖，雙手緊緊抓住拐杖，指節泛白，“你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你可以試試。”沈硯走到他麵前，目光像手術刀一樣銳利，“報警後，我會告訴他們，你不僅知道這個保險櫃的存在，還可能參與了掩蓋十年前的失蹤案。你的手指傷，是撬保險櫃時被刮到的吧？”
王院長的嘴唇哆嗦著，突然雙腿一軟，踉蹌著後退幾步，靠在牆上才站穩。他看著沈硯的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彆問了……求你了……”他的聲音裡帶著哭腔，“那些孩子……早就不在了……問了也沒用……”
“他們在哪？”沈硯追問，“礦場三號井？還是被劉建國賣到了彆的地方？”
提到“劉建國”三個字，王院長的身體猛地一顫，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神變得慌亂而決絕。他抓起拐杖，轉身就往門口跑，嘴裡含糊地喊著：“我要去找張隊……你在這裡胡來，他不會放過你的……”
沈硯沒有攔他。看著王院長踉蹌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儘頭，他迅速將書架推回原位，又檢查了一遍辦公室，確認沒有留下自己的痕跡，才拎著工具包走出主樓。
門口的年輕聯防隊員看到他出來，連忙迎上來：“沈法醫，完事了？剛才王院長跑出去，說要去市局找張隊，怎麼了？”
“沒什麼，可能是誤會。”沈硯淡淡地說，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發動時，他從後視鏡裡看到王院長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雨又開始下了起來，這次是傾盆大雨，像是要把整個世界都衝刷乾淨。
沈硯拿出手機，找到陸時的號碼撥過去。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裡有金屬碰撞的聲音，像是陸時在倉庫裡走動。
“查到了。”沈硯的聲音壓得很低，“保險櫃是‘長城302’型號，三位數密碼鎖，櫃身刻著‘2015’，鎖孔周圍的熒光反應顯示常用數字是2、0、1、5。”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陸時急促的呼吸聲：“2015……是我哥失蹤的年份。三位數密碼，會不會是201？或者510？”
“有可能。”沈硯說，“但我覺得沒那麼簡單。另外，現任院長王老頭很可疑，我提到保險櫃和劉建國時，他反應很激烈，手指還有新鮮的劃痕，像是撬鎖時弄傷的。他剛去市局找張野了，我們可能沒多少時間了。”
“王院長……”陸時的聲音沉了下來，“阿鬼剛查到，他十年前就在孤兒院當雜工，趙靜住院後才被提拔成院長，他的兒子在宏業集團上班，就是劉建國的部門。”
果然。沈硯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他肯定知道密碼，甚至可能參與過撬鎖。張野讓他盯著孤兒院，就是怕我們找到保險櫃。”
“現在怎麼辦？硬闖進去開鎖？”陸時問。
“不行，太冒險。”沈硯否決了這個想法，“王院長去找張野，他們很快就會派人來處理保險櫃，我們必須在他們之前找到密碼。陸明的筆記裡，除了2015年6月的記錄，還有沒有其他日期？”
電話那頭傳來翻紙的聲音，陸時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有！哥哥在2015年6月18日的筆記裡提到林辰被帶走，這是他失蹤前最後一篇記錄。還有，我查到沈玥是2015年5月30日死的！”
6月18日，5月30日。沈硯在心裡默念著這兩個日期，目光落在儀表盤上的時間——1430。他突然想起保險櫃轉盤上那些被磨光滑的數字：“3、5、7……老陳說這是‘長城302’的常見密碼組合，會不會和日期有關？”
“618？530？”陸時的聲音也激動起來，“都是三位數！”
沈硯的心跳開始加速：“我覺得618的可能性更大，那是陸明最後記錄的日期，也是林辰被帶走的日子，他很可能用這個日期做密碼。”
“我現在就想辦法過去。”陸時說，“你在孤兒院附近等著，我們裡應外合。”
“不行，你不能露麵。”沈硯立刻否決，“張野的人肯定在找你，你一出現就會打草驚蛇。我有辦法拖住他們，你找阿鬼查王院長兒子的下落，從他那裡說不定能問出更多線索。”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陸時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甘：“那你小心。如果半小時後我沒收到你的消息，就帶阿鬼過去。”
“好。”沈硯掛斷電話，將車開到孤兒院對麵的小巷裡藏起來。雨刷器左右擺動著，將孤兒院的尖頂一次次清晰地呈現在眼前。
他看著手機裡王院長倉皇逃跑的背影照片，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敲擊。這個老人不是主謀，隻是個被嚇壞的棋子，真正可怕的是他背後的人——劉建國、張野，還有那個隱藏在暗處的礦場老板。
保險櫃裡的名單，不僅記錄著十七個孩子的下落，更可能藏著礦場的罪惡、陸明的死因、沈玥死亡的真相。而密碼，就藏在2015年那些浸滿血淚的日期裡。
沈硯看了一眼時間，1445。他從工具包裡拿出一個微型監聽器，貼在鞋底，然後推開車門，再次走向孤兒院的大門。
這一次，他要親手轉動那個轉盤，打開這扇塵封了十年的秘密之門。而王院長去找張野的舉動，或許正是他們的機會——敵人越是急躁，就越容易露出破綻。
雨絲落在臉上，帶著冰涼的觸感。沈硯握緊了口袋裡的手電筒，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他知道，接下來的半小時，將決定這場較量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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