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鎮政府辦公樓出來後,沈硯和陸時沿著街邊的梧桐樹影快步走了十幾分鐘,眼看就要拐進通往鎮子東邊的岔路,沈硯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他下意識停下腳步,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出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隻有簡短一行字:“文件已發,密碼是你上次留的數字,儘快查看,勿回。”
沈硯瞳孔微縮,立刻認出這是李娟發來的消息。上次他托人給李娟遞話,讓她若有礦難相關的線索,就用這個臨時號碼聯係,沒想到她真的找到了東西。他快速點開郵件app,果然有一封未讀郵件,發件人匿名,附件是一個加密壓縮包。
“怎麼了?”陸時見他突然駐足,眼神變得凝重,不由壓低聲音問道,同時警惕地掃了一眼四周——剛才從鎮政府出來時,林辰那意味深長的眼神讓他心裡一直提著勁。
“李娟發來的,說是有礦難的文件。”沈硯言簡意賅,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輸入密碼——那是他特意留的一串無關緊要的數字,既不會暴露身份,也方便李娟記憶。壓縮包順利解開,裡麵是幾張掃描件,沈硯點開第一張,瞳孔瞬間收緊。
陸時湊過去,目光落在屏幕上,呼吸也驟然一滯。那是一張手寫的“礦場事故傷亡統計表”,表頭寫著“2019年8月15日礦難”,表格裡清晰地列著兩欄名字,“死亡”那一欄赫然寫著兩個人:一個是他們之前隱約聽說過的礦工,另一個名字卻讓陸時心頭一震——陳濤。
“陳濤?”陸時忍不住喃喃出聲,“我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名字……”
“他是孤兒院的舊員工。”沈硯的聲音帶著一絲冷意,手指滑動屏幕,點開下一張掃描件。那是陳濤的簡單檔案,上麵寫著他曾在鎮西的“向陽孤兒院”工作過三年,2019年年初辭職後進入礦場當礦工,礦難時被埋在井下,當場死亡。
陸時猛地想起什麼,臉色變得複雜:“難怪覺得耳熟,我哥以前提過,向陽孤兒院是劉建國早年捐錢建的,說是做慈善,其實裡麵的孩子好多都被他安排到自己的產業裡乾活,礦場也去過不少。陳濤既然是孤兒院出來的,說不定和劉建國早就有關係。”
沈硯沒說話,繼續翻看剩下的掃描件。最後一張是一份“善後工作參與人員名單”,上麵除了礦場的幾個管理人員,還有一個陌生的名字被圈了出來——孫茂,標注的職位是“臨時記賬員”,後麵還寫著“負責傷亡家屬賠償核算”。
“孫茂?”陸時皺起眉,“他不是鎮上五金店的老板嗎?怎麼會是礦場的臨時記賬員?而且還參與了礦難善後?”
“這就說得通了。”沈硯眼神銳利,“之前我們懷疑孫茂和劉建國有關聯,現在看來,他們的關係遠比我們想的深。孫茂負責賠償核算,意味著他清楚礦難的真實傷亡和賠償金額,劉建國留著他,要麼是有把柄在他手裡,要麼是他早就被劉建國收買了。”
陸時越想越覺得心驚:“那陳濤的死會不會有問題?明明礦難對外說隻死了一個人,為什麼李娟的記錄裡是兩個?難道陳濤的死被劉建國故意隱瞞了?”
“很有可能。”沈硯收起手機,眼神沉了下來,“陳濤是孤兒院舊員工,又在礦場工作,說不定知道劉建國的一些秘密。礦難或許隻是個幌子,他的死可能是被人設計好的。李娟能拿到這些掃描件,說明她手裡還有更多東西,但她不敢直接露麵,應該是怕被劉建國發現。”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凝重。這幾張掃描件像一把鑰匙,突然打開了新的缺口——礦難、孤兒院、孫茂,這三者被緊緊綁在了一起,而劉建國就站在這一切的背後。
“我們先回衛生院,把這些信息整理一下,再想辦法聯係李娟,看看能不能拿到完整的記錄。”沈硯當機立斷,轉身就要往回走。
就在這時,陸時突然拽了他一下,用眼神示意他看向身後。沈硯不動聲色地用餘光掃過,隻見不遠處的街角,停著一輛沒有牌照的黑色轎車,車窗貼著深色膜,看不清裡麵的人,但剛才他們從鎮政府出來時,這輛車就不遠不近地跟著,當時他以為是巧合,現在看來,顯然是衝著他們來的。
更讓人心沉的是,轎車旁邊還站著兩個身材高大的陌生男子,正假裝抽煙,目光卻時不時瞟向他們,神色警惕。
“是林辰派來的人。”沈硯低聲說道,語氣平靜,“他剛才在鎮政府門口試探我們,肯定沒相信我們的話,回去就安排人跟蹤了。”
陸時心裡一緊:“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直接回衛生院的話,豈不是把他們引到那裡?萬一影響到李娟……”
“放心,李娟很謹慎,不會輕易露麵。”沈硯快速掃視四周,目光落在旁邊一條狹窄的小巷上。那是鎮上的老巷子,錯綜複雜,兩邊都是低矮的老房子,還有不少岔路,最適合甩開跟蹤。“跟我來。”
他拉著陸時,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進旁邊的雜貨店,假意挑選東西,餘光卻盯著外麵的兩個男子。果然,兩人見他們進了店,對視一眼,也慢慢走了過來,站在店門口徘徊,沒有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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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現在。”沈硯低聲說了一句,拉著陸時從雜貨店的後門溜了出去。後門正好對著那條狹窄的小巷,兩人一進去,就快步往裡走。巷子很窄,隻能容兩個人並排走,地麵坑坑窪窪,還堆著不少雜物,陽光很難照進來,空氣裡彌漫著潮濕的黴味。
“他們肯定會追進來,這條巷子有三個岔口,我們往左邊走,那邊有個廢棄的院子,能翻牆出去。”沈硯對這裡的地形早就做過功課,一邊快步走,一邊低聲跟陸時交代。
陸時緊緊跟在他身後,心裡既緊張又佩服——沈硯總能在關鍵時刻保持冷靜,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身後很快傳來了腳步聲,還有兩個男子的嗬斥聲,顯然他們發現人跑了,正循著蹤跡追進來。
“加快速度。”沈硯拉著陸時,腳步更快了。巷子兩邊的牆壁很高,上麵爬滿了藤蔓,偶爾有窗戶打開,居民探出頭看了一眼,又慌忙縮了回去——顯然,這兩個陌生男子的氣勢讓他們不敢多管閒事。
很快,他們就到了沈硯說的廢棄院子門口。院子的鐵門鏽跡斑斑,虛掩著,沈硯推開門,拉著陸時跑了進去。院子裡長滿了雜草,中間有一間破舊的瓦房,牆角堆著幾根木頭。
“翻這邊的牆,外麵是一條小路,能通到衛生院後麵。”沈硯指著院子西側的矮牆,那牆隻有一人多高,上麵還堆著一些磚塊。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兩個男子已經追到了院子門口,嘴裡罵罵咧咧的。沈硯不再猶豫,先幫陸時爬上牆頭,看著他跳了下去,然後自己也踩著磚塊,翻身躍上牆頭。
就在他往下跳的時候,手臂不小心蹭到了牆上的碎玻璃,一陣刺痛傳來,但他顧不上多想,落地後拉著陸時,繼續往前跑。
兩人沿著小路跑了幾分鐘,直到徹底看不到跟蹤的人,才停下來,靠在牆邊大口喘氣。陽光透過樹葉灑在身上,帶來一絲暖意,卻驅散不了兩人心頭的緊張。
“他們……沒追上來吧?”陸時喘著氣,回頭看了一眼,確認沒人跟過來,才鬆了口氣。
沈硯搖搖頭,剛想說話,就看到陸時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臉色突然變了。“你的手怎麼了?”陸時伸手抓住他的手背,語氣裡滿是擔憂。
沈硯低頭一看,才發現手背被碎玻璃劃了一道口子,鮮血已經滲了出來,剛才跑的時候太急,沒感覺到疼,現在停下來,才覺得一陣刺痛。“沒事,就是蹭破了點皮。”他想把手抽回來,卻被陸時緊緊攥著。
“都流血了還說沒事!”陸時眉頭皺得緊緊的,從口袋裡掏出紙巾,小心翼翼地幫他擦掉傷口上的血,“我們趕緊回衛生院處理一下,彆感染了。”
看著陸時認真又擔憂的樣子,沈硯心裡微微一動,剛才因為被跟蹤而升起的煩躁,似乎消散了不少。他沒有再推辭,任由陸時拉著他,朝著衛生院的方向走去。
“林辰這次派人跟蹤我們,說明他們已經開始提防我們了,接下來我們找老鄭和趙叔的時候,要更小心。”沈硯一邊走,一邊說道,“而且,李娟發來的這些信息,必須儘快核實。陳濤的死被隱瞞,孫茂參與善後,這裡麵肯定有更大的秘密,說不定和你哥的失蹤也有關。”
陸時點點頭,心裡的決心更堅定了:“不管多難,我們一定要查清楚。我哥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失蹤,礦難的真相也不能被永遠掩蓋。”
兩人回到衛生院時,特意繞到後門,確認沒有跟蹤的人後,才悄悄進去。沈硯坐在桌子前,拿出手機,再次翻看李娟發來的掃描件,目光落在“陳濤”和“孫茂”的名字上,眼神越來越銳利。
他知道,林辰和劉建國既然已經動手跟蹤他們,接下來肯定還會有更多的阻撓,甚至可能是危險。但現在,線索已經逐漸清晰,他們沒有退路,隻能一步步往前走,揭開這層掩蓋在礦難背後的黑幕,找到陸明,也讓那些被隱藏的真相,重見天日。
陸時找來了醫藥箱,小心翼翼地幫沈硯處理手背的傷口,酒精擦在傷口上,沈硯微微皺眉,卻沒有出聲。看著陸時專注的側臉,沈硯突然開口:“謝謝你。”
陸時愣了一下,抬起頭,笑了笑:“謝我乾什麼?我們是一起查案的,互相照應是應該的。再說,剛才要不是你,我們說不定早就被他們堵住了。”
沈硯看著他的笑容,心裡泛起一絲暖意。在這場充滿陰謀和危險的調查裡,有這樣一個人並肩作戰,似乎也沒那麼孤單了。他輕輕點頭,沒有再說話,目光重新落回手機屏幕上——接下來,他們要做的,就是找到陳濤的家人,還有那個隱藏在背後的孫茂,從他們身上,挖出更多關於礦難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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