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斜斜地打在車窗上,模糊了窗外的街景。沈硯攥著方向盤的手指泛白,車後座的陸時還在跟技術科通話,確認林辰的航班信息——剛才機場傳來消息,林辰買了去境外的機票,還有半小時就要登機。可就在這時,沈硯的手機突然響了,屏幕上“李娟”兩個字跳得刺眼。
“沈硯,立刻來福利院舊倉庫。”李娟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罕見的急促,“發現一具屍體,初步判斷是福利院的校醫,死狀有點奇怪。”
沈硯的心猛地一沉。福利院?又是福利院。他踩下刹車,轉頭看向陸時:“林辰那邊你先帶人去堵,我去福利院,這邊可能有新線索。”
陸時點頭,抓起外套就下車:“有事隨時聯係,注意安全。”
車子掉轉方向,往福利院疾馳。雨下得更大了,砸在車頂發出“劈裡啪啦”的響,像是在敲打著某種警告。沈硯想起之前在倉庫找到的帶血紅繩,現在又出現屍體,直覺告訴他,這絕不是巧合。
二十分鐘後,車停在福利院門口。警戒線已經拉了起來,幾個警員守在門口,見沈硯來,立刻掀開警戒線。舊倉庫的門敞開著,裡麵亮著應急燈,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灰塵和雨水混合的潮濕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藥味。
李娟蹲在倉庫角落,穿著白色的法醫服,手裡拿著鑷子,正在檢查什麼。她身邊的地上,躺著一個女人,蜷縮在鐵皮桶旁,花白的頭發淩亂地貼在臉上,臉色青得嚇人,雙手緊緊攥著一個玻璃藥瓶,瓶身已經摔裂,裡麵的液體順著指縫流出來,在地上積成一小灘暗黃色的痕跡。
“什麼時候發現的?”沈硯走過去,聲音壓得很低,避免破壞現場。
“十分鐘前,巡邏警員發現的。”李娟站起身,摘下手套,遞給沈硯一份初步屍檢報告,“死者是福利院的校醫,叫周梅,五十多歲,三年前從福利院退休,沒人知道她為什麼會來這裡。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在昨晚十點到淩晨兩點之間,沒有外傷,口鼻處有輕微紫紺,像是藥物中毒。”
沈硯接過報告,目光落在“藥物殘留”那欄,上麵隻寫著“未明確成分,需回實驗室檢測”。他皺了皺眉,看向地上的藥瓶:“這個瓶子呢?上麵有沒有標簽?”
李娟彎腰,用鑷子夾起藥瓶碎片:“標簽大部分被磨掉了,隻能看到一點模糊的ogo,像是某個診所的標誌。”她頓了頓,眼神有些猶豫,“我已經把碎片送去技術科了,應該很快就能出結果。”
沈硯沒再多問,蹲下身仔細觀察現場。周梅的屍體旁散落著幾張泛黃的紙,像是被撕過,邊緣參差不齊。他小心翼翼地撿起一張,紙上是手寫的記錄,字跡娟秀,寫著“2019年7月15日,給樂樂注射鎮靜劑10,無異常”。
“鎮靜劑使用記錄?”沈硯心裡一動,又撿起幾張,拚湊起來。這些紙顯然是從一個本子上撕下來的,記錄的都是2019年的內容,涉及的名字大多是福利院的孩子,包括小遠、樂樂、安安。可當他拚到8月份時,卻發現少了關鍵的幾頁——正好是2019年8月10日到8月15日,也就是小遠失蹤的那段時間。
“缺失的部分去哪了?”沈硯的聲音冷了下來。小遠失蹤時,福利院說他是“自行跑丟”,可現在看來,周梅很可能在那段時間給小遠用了鎮靜劑,而這部分記錄被人故意撕掉了。
李娟走過來,看著拚湊起來的紙,臉色也沉了下去:“這說明周梅知道小遠失蹤的真相,甚至參與了什麼。她的死,很可能是被滅口。”
就在這時,沈硯的手機響了,是技術科打來的。他按下接聽鍵,聽筒裡傳來技術員急促的聲音:“沈隊,藥瓶碎片上的ogo查出來了,是林辰診所的!而且我們檢測了周梅體內的藥物殘留,是一種強效抗抑鬱藥,和林辰診所常用的藥劑成分完全一致!”
沈硯的心臟猛地一縮,他轉頭看向李娟,眼神裡帶著質問:“你早就知道藥物和林辰有關,對不對?剛才為什麼不告訴我?”
李娟的身體僵了一下,避開他的目光,聲音低了下去:“我也是剛才收到技術科的消息,還沒來得及說……”
“沒來得及?”沈硯猛地站起身,手裡的記錄紙被攥得變了形,“李娟,我們認識五年了,你從來不會在屍檢報告上含糊其辭!你故意隱瞞藥物成分,到底為什麼?”
周圍的警員都停下了動作,悄悄看向這邊。李娟的嘴唇動了動,臉色有些蒼白:“我不是故意隱瞞,隻是……這種藥物很特殊,我怕認錯了影響調查方向。而且,林辰是市三院合作的醫生,我需要再確認……”
“確認?”沈硯打斷她,語氣裡滿是失望,“現在周梅死了,線索指向林辰,你卻因為他的身份猶豫?李娟,我們是法醫,職責是還原真相,不是考慮人情關係!”
李娟的眼圈紅了,她攥緊了手裡的鑷子,聲音帶著委屈:“我沒有!沈硯,你以為我想這樣嗎?上周我女兒在林辰的診所做心理疏導,他知道我們的關係,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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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麵的話她沒說,但沈硯懂了。林辰用她的女兒威脅她,讓她隱瞞線索。沈硯的怒氣消了些,卻還是覺得心冷——在真相麵前,連多年的同事都開始動搖,這案子背後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
“對不起。”李娟低聲說,“我會把所有情況都上報,包括林辰威脅我的事。後續的屍檢報告,我會親自跟進,保證不會再出問題。”
沈硯點了點頭,沒再說話,轉身走出倉庫。雨還在下,冰涼的雨水打在臉上,讓他混亂的思緒清醒了些。他走到福利院門口的老槐樹下,掏出煙,剛想點燃,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沈警官,下雨天抽煙,對身體不好。”
沈硯猛地回頭,隻見林辰撐著一把黑色的傘,站在不遠處的路燈下,雨水順著傘沿滴落,在他腳邊積成小小的水窪。他穿著一件深色的風衣,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起來和平時那個溫和的醫生沒什麼兩樣,可眼底深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你沒去機場?”沈硯的手摸向腰間的手銬,警惕地看著他。
林辰笑了笑,往前走了兩步,傘沿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我要是想走,沈警官攔不住。我來這裡,是想提醒你一句——最近你查得太急了,已經觸動了不該碰的人。”
“不該碰的人?”沈硯皺緊眉頭,“是你背後的人,還是劉建國?”
林辰沒回答,隻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遞給沈硯。照片上是沈硯的姐姐沈玥,站在福利院的老槐樹下,手裡拿著一串糖葫蘆,笑容燦爛。照片的背麵,用鋼筆寫著一行字:“有人在暗中保護你,彆再往前衝了。”
“這照片哪來的?”沈硯的心臟猛地一跳,這張照片他隻在手機裡存過,林辰怎麼會有?
“你不用管照片哪來的。”林辰收回手,語氣依舊溫和,“你隻要知道,如果你繼續追查,下一個躺在倉庫裡的,可能就是你在乎的人。”
說完,他轉身就走,黑色的風衣在雨幕中劃過一道殘影。沈硯立刻追上去,可剛跑了兩步,就看見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路邊,林辰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車子很快消失在雨幕中,隻留下一串濺起的水花。
沈硯站在雨中,手裡攥著那張照片,指腹反複摩挲著背麵的字跡。他知道,林辰的話不是威脅,而是警告。背後一定有更大的勢力在操控這一切,周梅的死、林辰的出現、李娟的隱瞞,都隻是冰山一角。
這時,陸時的電話打了過來,聲音裡帶著疲憊:“沈硯,林辰沒上飛機,他的航班信息是假的,技術科正在查他的下落。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周梅死了,藥物殘留和林辰有關,還發現了鎮靜劑記錄,缺失的部分正好是小遠失蹤的時候。”沈硯深吸一口氣,雨水順著他的頭發流進衣領,冰涼刺骨,“還有,林辰剛才來找過我,他說有人在保護我,還警告我彆再追查。”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陸時的聲音:“不管背後有什麼人,我們都不能停。周梅的屍檢報告、鎮靜劑記錄、林辰的行蹤,我們一步步查,總能找到突破口。”
沈硯掛了電話,抬頭看向福利院的方向。倉庫的燈光還亮著,李娟應該還在裡麵忙碌。他握緊了手裡的照片,心裡暗暗下定決心——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險,不管背後有多大的勢力,他都要查下去。不僅是為了姐姐,為了小遠和那些孩子,更是為了守住作為警察的底線。
雨漸漸小了,天邊泛起一絲微光。沈硯轉身走向倉庫,腳步比之前更堅定。他知道,接下來的路會更難走,但他不再是一個人——陸時的支持,李娟的醒悟,還有姐姐留下的線索,都會陪著他,直到找到真相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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