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帶著點涼意,卷著幾片落葉貼在寫字樓的玻璃幕牆上。沈硯站在“盛科大廈”的門口,抬頭望向12樓的窗口——那是蘇明遠墜樓的位置,窗沿下還留著技術隊上次標記的白色粉筆線,在灰蒙蒙的天色裡格外紮眼。
“沈隊,技術隊都到齊了,工具也備好了。”老張拎著勘查箱跑過來,他是市局技術隊的老隊員,手上的繭子磨得發亮,“這樓裡的物業說,12樓那間辦公室還沒動過,除了我們上次取證,沒人進去過。”
沈硯點頭,接過老張遞來的鞋套和手套:“進去後先重點查窗台,特彆是邊緣和縫隙,上次可能漏了東西。”
兩人走進寫字樓,電梯裡的鏡麵映出兩人嚴肅的神情。蘇明遠的死因報告上寫著“高墜致死,傾向自殺”,但沈硯總覺得不對勁——蘇明遠手裡握著孤兒院的證據,要是想自殺,為什麼不先把證據交出去?再說,現場找到的那張林辰名片,也透著股說不出的刻意。
電梯門在12樓打開,走廊裡靜得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1203室的門虛掩著,門上還貼著封條,老張上前小心地揭開,推開門的瞬間,一股積灰的味道撲麵而來。
辦公室裡很淩亂,桌上的文件散落在地,電腦屏幕蒙著一層灰,隻有靠近窗台的位置,因為上次勘查被清理過一小塊。沈硯沒急著走過去,而是先繞著房間轉了一圈,目光掃過牆角的監控攝像頭——老張說過,這個攝像頭案發當天壞了,說是線路故障,但沈硯總覺得“故障”來得太巧。
“先看窗台。”沈硯走到窗邊,停下腳步。窗台是大理石材質,寬約三十厘米,邊緣打磨得很光滑。上次勘查時,技術隊重點查了窗台上有沒有指紋,卻沒仔細看邊緣的痕跡。沈硯蹲下身,從勘查箱裡拿出手電筒,順著窗台邊緣慢慢照過去。
光線斜斜地打在石麵上,很快,一道細微的痕跡出現在視野裡——那是一道橫向的摩擦痕,大約十厘米長,痕跡邊緣有些毛躁,像是被什麼堅硬的東西蹭過,而且不止一道,在靠近內側的位置,還疊著兩三道類似的痕跡。
“老張,過來看看這個。”沈硯招手。
老張湊過來,順著光線一看,眉頭立刻皺了起來:“這是……橫向摩擦痕?不對啊,要是自殺,人站在窗台上往下跳,身體會順著窗台邊緣往下滑,留下的應該是縱向痕跡才對,怎麼會是橫向的?”
“除非有人在這推了他,或者……按住他。”沈硯的手指輕輕碰了碰痕跡隔著手套),“你看這痕跡的深度,應該是比較大的外力造成的,可能是凶手和蘇明遠在窗邊拉扯,或者凶手把蘇明遠按在窗台上時,硬物蹭到的。”
老張趕緊拿出尺子測量,又用相機從不同角度拍照:“我記下來了,回去跟之前的現場照片對比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對應的硬物。”
沈硯站起身,走到窗邊往下看——樓下的花壇正好在窗台正下方,蘇明遠就是落在那裡的。他想起陸時說過,在花壇裡找到的林辰名片,當時沒覺得有問題,現在卻突然冒出個念頭。
“老張,跟我去樓下花壇看看。”
兩人下樓走到花壇邊,花壇裡的月季開得正盛,隻是靠近邊緣的位置,還有一塊被踩踏過的痕跡,那是蘇明遠墜落後,醫護人員和警察留下的。沈硯沿著花壇邊緣慢慢走,目光在花叢裡仔細搜索,很快,他停在了一處相對整齊的花叢前。
“你看這裡。”沈硯指著花叢裡的一張名片——那正是林辰的名片,跟上次在蘇明遠家裡找到的一模一樣。但不同的是,這張名片沒有被雨水泡得發皺,邊緣甚至有點整齊,而且名片的朝向很一致,都是正麵朝上,左上角微微翹起,像是被人放在這裡,又被風吹了一下,卻沒被隨意衝刷。
“不對啊,前兩天下過雨,花壇裡的土都是濕的,要是名片是蘇明遠墜樓時掉的,早就被雨水衝得東倒西歪了,怎麼會這麼整齊?”老張蹲下來,不敢碰名片,隻是用相機拍了照,“而且你看,名片周圍的草都沒被壓彎,不像是從高空掉下來砸中的樣子,倒像是有人後來放在這的。”
沈硯點頭,心裡的懷疑更重了:“把這張名片也裝起來,回去跟蘇明遠家裡找到的那張對比,看看有沒有相同的指紋,或者……有沒有被人觸碰過的痕跡。”
老張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夾起名片,放進證物袋裡,貼上標簽。
兩人回到1203室,老張開始用毛刷仔細清理窗台的縫隙——這是最容易留下痕跡的地方,上次勘查時因為著急,隻是粗略掃了一遍。毛刷輕輕掃過縫隙,灰白色的灰塵落在鋪好的白紙上,突然,一點深藍色的東西從縫隙裡掉了出來,落在紙上格外顯眼。
“沈隊,有發現!”老張的聲音有點激動,他用鑷子小心地夾起那點東西——那是一絲纖維,大約兩厘米長,顏色是很深的藏藍色,質地看起來像是某種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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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湊過去,盯著纖維看了半天:“蘇明遠案發當天穿的是什麼衣服?”
“我記得案卷裡寫了,是淺灰色的休閒衫,褲子是卡其色的。”老張立刻回答,“絕對不是這個顏色,這藏藍色的纖維,肯定不是蘇明遠的。”
“那就有可能是凶手的。”沈硯的眼神亮了一下,“把纖維收好,馬上送回局裡化驗,查清楚是什麼材質的布料,還有,對比一下林辰診所裡的衣服,看看有沒有同款材質。”
老張趕緊把纖維放進密封的證物袋,做上標記:“我這就聯係局裡的化驗室,讓他們加急處理。”
沈硯又走到窗台邊,重新打量那幾道橫向摩擦痕,心裡慢慢勾勒出案發時的場景——可能蘇明遠當時並沒想自殺,而是被凶手約到這裡,兩人在窗邊發生爭執,凶手為了阻止蘇明遠反抗,或者強行把他推下去,用手或硬物按住了他,留下了橫向痕跡;之後凶手為了偽造自殺現場,又把林辰的名片放在樓下花壇裡,想嫁禍或者混淆視線,卻沒注意名片放得太整齊;而那絲藏藍色纖維,說不定是凶手在拉扯時,衣服被窗台縫隙勾到,留下的破綻。
“沈隊!”走廊裡傳來腳步聲,陸時拿著一疊文件跑進來,“我查了寫字樓案發當天的訪客記錄,發現林辰在案發前一小時來過,說是找蘇明遠談‘舊事’,但物業說,林辰隻待了二十分鐘就走了。”
“二十分鐘,足夠做很多事了。”沈硯接過訪客記錄,上麵果然有林辰的簽名,字跡跟名片上的一模一樣,“而且他走後不到一小時,蘇明遠就墜樓了,這時間太巧了。”
陸時湊到窗邊,看到老張正在收拾勘查工具,又看了看桌上的證物袋,好奇地問:“沈隊,有新發現?”
“嗯,窗台有橫向摩擦痕,不是自殺該有的痕跡;樓下的名片太整齊,像是刻意放的;還有這個。”沈硯指了指裝著藏藍色纖維的證物袋,“這纖維不是蘇明遠的,可能是凶手的。”
陸時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這麼說,蘇明遠肯定是被謀殺的!林辰那小子,果然有問題!”
“現在還不能確定,但線索越來越近了。”沈硯走到桌前,拿起那份訪客記錄,“你再去查一下林辰案發當天離開寫字樓後的行蹤,看看他去了哪裡,有沒有不在場證明;另外,聯係物業,把案發前後12樓附近的監控再調一遍,就算攝像頭壞了,說不定其他樓層的攝像頭能拍到他。”
“好!我這就去辦!”陸時乾勁十足地轉身,剛走到門口,又回頭問,“那趙靜那邊,還去不去找?”
“去,當然要去。”沈硯點頭,“趙靜是當年孤兒院的護工,知道不少事,說不定能從她嘴裡問出林辰更多的破綻。等這邊的化驗結果出來,我們就去找她。”
老張已經收拾好勘查工具,走到沈硯身邊:“沈隊,現場的證物都收好了,我現在就送回局裡,讓化驗室加急。”
“辛苦你了。”沈硯拍了拍老張的肩膀。
兩人走出1203室,關上房門,重新貼上封條。走廊裡的光線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封條上,像是給這樁案件又添了一層待解的謎題。
沈硯站在走廊裡,回頭看了一眼1203室的門,心裡很清楚——之前的“自殺”結論已經被打破,現在,他們要麵對的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而林辰,就是最大的嫌疑人。隻要化驗結果出來,再找到趙靜核實,就能一步步揭開真相,讓凶手付出該有的代價。
風從走廊儘頭的窗戶吹進來,帶著點涼意,卻讓沈硯的腦子更加清醒。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局裡的電話:“讓化驗室優先處理1203室提取的纖維和名片,有結果立刻告訴我。”
掛了電話,沈硯邁開腳步走向電梯——這場較量,他們已經掌握了主動權,接下來,該輪到他們反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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