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的公寓裡隻開著一盞台燈,暖黃的光落在攤開的日記本上,將紙頁上的字跡暈出一層模糊的邊。已是深夜十二點,窗外的城市漸漸沉寂,隻有遠處霓虹偶爾閃過,在牆壁上投下轉瞬即逝的光影。他指尖捏著陸明的日記本,紙頁邊緣因反複翻閱變得發脆,油墨字跡在二十多年的時光裡褪成了淺褐色,卻依舊能清晰感受到哥哥當年書寫時的力度。
之前查日記時,他的目光大多停留在2000年7月——沈玥去世前後的記錄,卻忽略了更早的頁麵。此刻順著時間線往前翻,1999年12月的一頁突然卡住了他的指尖,紙麵邊緣殘留著一圈淡褐色的水漬,像是當年不小心灑上的茶水,將末尾幾個字暈得模糊不清。
陸時屏住呼吸,湊到台燈下,用指尖輕輕拂去紙麵上的浮塵,又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借著強光一點點辨認。水漬覆蓋的區域裡,三個模糊的字跡漸漸顯形:“保護辰”。
“保護辰?”他低聲念出這三個字,心臟猛地一跳。之前在2000年7月的日記裡,哥哥寫過“辰辰”,當時他隻當是孤兒院某個孩子的小名,可現在看來,“辰”和“辰辰”極有可能指的是同一個人——林辰。
他立刻翻到之前標記的“辰辰”那一頁,將兩頁並放在一起。1999年12月的“保護辰”,2000年7月的“辰辰給玥玥遞牛奶”,時間線剛好銜接,再聯想到林辰當年在孤兒院用的名字“林辰宇”,“辰”字正是名字的核心。
陸時的手指緊緊攥著日記本,指節泛白。哥哥為什麼要“保護辰”?是林辰當年遇到了危險,還是他知道了什麼秘密,需要哥哥的保護?更讓他心驚的是,2000年哥哥追查孤兒院資金挪用,最後卻離奇死亡,會不會和這份“保護”有關——他發現了林辰的秘密,卻因為曾經的承諾陷入兩難,最終被滅口?
無數疑問在腦海裡翻湧,他拿起手機想給沈硯打電話,指尖懸在撥號鍵上卻又停住了。白天在法醫科的爭執還曆曆在目,雖然最後達成了暫時的共識,但兩人之間的隔閡並未完全消失。更何況,現在隻有“保護辰”三個字,沒有其他證據支撐,貿然告訴沈硯,隻會讓對方覺得他又在憑情緒猜測。
陸時放下手機,重新將目光落回日記本。他仔細檢查這一頁的前後內容,試圖找到更多線索。前一頁寫著“張野最近查賬查得緊,會計老周好像有心事”,後一頁則是“今天看到辰在倉庫門口哭,問他怎麼了也不說”。
“倉庫”“會計老周”“辰”——這幾個關鍵詞突然串聯起來。之前礦場埋屍案裡發現的男屍就是當年的孤兒院會計老周,而老周的死顯然和資金挪用有關。如果1999年12月哥哥就開始關注林辰,甚至要“保護”他,那林辰會不會也知道資金挪用的事?老周的死,林辰是不是也牽涉其中?
台燈的光突然閃爍了一下,陸時猛地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的手心已經攥出了汗。他將日記本小心收好,放進抽屜裡鎖上,又走到窗邊,看著樓下空蕩蕩的街道。哥哥的日記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通往更深處秘密的門,可門後藏著的真相,似乎比他想象中更複雜——林辰不再隻是殺害沈玥的嫌疑人,還可能和哥哥的死、老周的死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與此同時,辰星診所的後院裡,沈硯正拿著手電筒,蹲在暗格前仔細檢查。淩晨一點的風帶著涼意,吹得牆角的枯枝發出“沙沙”的聲響,診所裡漆黑一片,隻有他手裡的手電筒光束在暗格裡來回移動,照亮內壁上密密麻麻的劃痕。
“沈隊,你看這裡。”隊員小李拿著放大鏡,指著暗格左側的牆壁,“這些劃痕不是工具留下的,像是指甲抓出來的,而且劃痕很深,應該是有人被關在裡麵時,情急之下抓撓的。”
沈硯接過放大鏡,湊近牆壁。劃痕呈不規則的弧線,深淺不一,有些地方的隔音棉已經被抓掉,露出裡麵的水泥牆。他想起之前在暗格裡找到的紫檀木錦盒——錦盒不大,顯然裝不下能讓人抓撓牆壁的“大物件”。
“之前在這裡找到的隻有紅繩和舊病曆,”沈硯站起身,用手電筒掃過暗格的每個角落,“這些劃痕說明,暗格裡曾經存放過比錦盒更大的東西,甚至可能……有人在這裡待過。”
小李愣住了:“有人待過?林辰把人關在這裡?”
“不一定是關人,但肯定有更重要的東西。”沈硯的目光落在暗格底部的縫隙裡,用鑷子夾出一點細微的纖維,放在手電筒下看了看,“這是帆布纖維,可能是裝文件或物品的袋子留下的。林辰轉移紅繩時,說不定也把其他東西帶走了——比如賬本,或者當年的藥物清單。”
他將帆布纖維裝進證物袋,又讓小李對暗格的劃痕和殘留纖維做進一步檢測,試圖找到更多線索。夜風從後院的鐵門縫隙裡鑽進來,帶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和紅繩上檢測出的“苯紮氯銨”氣味一模一樣,顯然是林辰長期在這裡活動留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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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沈硯的手機突然響了,屏幕上跳動的名字讓他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林辰。
“沈隊,這麼晚打擾你,實在抱歉。”電話那頭傳來林辰溫和的聲音,背景裡隱約能聽到診所的空調聲,“剛才整理診所的監控時,發現最近一周總有個穿黑色連帽衫的陌生人在門口徘徊,有時候還會往窗戶裡看,我擔心是之前說的‘針對醫生的報複者’,所以趕緊跟你說一聲。”
沈硯握著手機,指尖輕輕敲擊著旁邊的廢棄藥櫃,語氣平靜:“你有陌生人的清晰畫麵嗎?監控記錄能不能發給我們?”
“可惜監控角度不太好,隻能看到模糊的背影,”林辰的聲音裡帶著幾分遺憾,“我已經把能拍到的片段都導出來了,明天一早就送到隊裡。主要是怕這個人對其他醫生不利,沈隊你們也多留意一下。”
“好,明天我們會派人去取。”沈硯掛了電話,臉上的平靜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冷冽。林辰太“配合”了——白天剛查到紅繩的證據,晚上就主動提供“陌生人徘徊”的線索,顯然是想將嫌疑引向所謂的“報複者”,轉移警方的注意力。
“沈隊,林辰這是故意的吧?”小李也聽出了不對勁,“他肯定知道我們在查他,所以想攪亂視線。”
“他越是這樣,越說明心裡有鬼。”沈硯將手機放回口袋,目光重新投向暗格,“明天先去取他的監控片段,看看能不能找到破綻。另外,重點查暗格裡的帆布纖維,還有這些指甲劃痕,說不定能找到林辰之前存放物品的痕跡。”
小李點頭,立刻安排技術隊員連夜對纖維和劃痕進行取樣。沈硯站起身,走到診所的正門前,看著玻璃門上“今日休診”的告示——字跡工整,卻透著一股刻意的鎮定,像是林辰在努力維持自己“無辜”的形象。
他想起白天法醫科的報告,想起紅繩上的血跡和消毒水痕跡,又想起陸時手裡的日記。現在看來,林辰藏的不僅僅是紅繩,還有更多和孤兒院往事相關的秘密,而這些秘密,很可能同時牽扯著沈玥和陸明的死。
淩晨兩點的街道上,巡邏車的燈光偶爾閃過,照亮沈硯挺拔的身影。他拿出手機,翻到陸時的聯係方式,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撥號。白天的爭執讓兩人之間還隔著一層,更何況現在各自掌握著碎片線索,沒有足夠的證據支撐,貿然溝通隻會再次引發矛盾。
或許,等找到暗格中“更大物品”的線索,等陸時把日記裡的“保護辰”徹底理清,兩人的線索才能真正交彙。而在此之前,他們隻能各自前行,在迷霧中一點點摸索真相的輪廓。
沈硯轉身離開診所,身後的鐵門在夜風中緩緩關上,發出“吱呀”一聲輕響,像是為這場未完的追查,又添了一層隱秘的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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