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的陽光剛漫過精神病院的鐵窗，陸時的車就停在了住院部樓下。副駕上放著剛買的熱豆漿，杯壁凝著水珠，他卻沒心思碰——半小時前接到護工老陳的電話，說趙靜從淩晨開始就沒消停過，嘶吼聲穿透了兩道隔音門，連走廊儘頭的病房都能聽見。
他攥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腦海裡反複回放老陳在電話裡的話：“陸先生，趙姐喊的好像是……跟沈玥有關的名字，還有什麼‘紅繩’，您還是來看看吧。”
住院部三樓的重症監護區彌漫著消毒水和鎮靜劑混合的味道，陸時剛走到護士站，就聽見走廊儘頭傳來沉悶的嘶吼，像是被捂住嘴的困獸在掙紮。他快步衝過去，隻見兩名護工正按著床上的趙靜，她的手腕被約束帶綁在床欄上，頭發淩亂地貼在汗濕的臉頰上，眼睛瞪得通紅，嘴裡反複喊著同一句話：“紅繩！紅繩勒死玥玥！”
“趙靜！”陸時快步上前，試圖讓她平靜下來，“你看著我，慢慢說，誰用紅繩勒玥玥？”
趙靜的目光突然定在他臉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掙紮得更劇烈了，聲音嘶啞卻異常清晰：“辰！辰也在！辰也在！”
“辰？”陸時心臟猛地一縮，剛想追問，護士長安琪拿著鎮靜劑注射器匆匆趕來，針頭刺入靜脈的瞬間，趙靜的身體軟了下去，眼睛緩緩閉上，嘴裡還在喃喃：“辰……勒死……”
陸時轉身抓住安琪的胳膊：“剛才她的話你都聽見了？記錄下來了嗎？”
安琪有些慌亂地翻著手裡的護理記錄冊，頁麵上隻有一行潦草的字跡：“0615，患者出現躁動，主訴‘紅繩勒死玥玥’，予鎮靜劑處理。”
“‘辰也在’呢？”陸時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她最後喊的‘辰也在’，你怎麼沒記？”
安琪愣了一下，才想起剛才忙著安撫趙靜，確實漏了後半句，她有些愧疚地低下頭：“當時太亂了，我沒聽清……我現在補上？”
“現在就補！”陸時盯著她的筆，看著“辰也在”三個字被添在記錄冊上，指尖卻依舊冰涼——趙靜嘴裡的“辰”，幾乎不用猜就知道是林辰。之前日記裡的“保護辰”還沒理清，現在又多了“辰也在”的勒死證詞，難道沈玥的死，林辰不僅知情，還參與了？
他立刻拿出手機給沈硯打電話，聽筒裡卻傳來“正在通話中”的提示音。陸時攥著手機在病房外踱步，剛想再撥，走廊儘頭的電梯門突然打開，沈硯帶著兩名警員快步走了過來，臉上還帶著未散的疲憊。
“你怎麼來了？”沈硯看到他，有些意外，隨即注意到他手裡的護理記錄冊，“趙靜出問題了？”
陸時把記錄冊遞過去，指著“辰也在”三個字：“她今早嘶吼著說‘紅繩勒死玥玥’，還提到了林辰。護士漏記了關鍵信息，我剛讓她補上。”
沈硯的目光驟然變冷，他立刻讓警員守在病房門口，自己拿著記錄冊走進病房。趙靜還在昏睡，臉色蒼白得像紙，沈硯蹲在床邊，盯著她無意識皺起的眉頭——之前兩次提審，趙靜要麼沉默要麼胡言亂語，從未像今天這樣清晰地說出“紅繩”和“辰”，這絕不是偶然。
“通知技術隊，立刻對這間病房進行聲紋采樣，還有趙靜的指甲和衣物，都要重新檢測。”沈硯對著對講機說完，轉身看向陸時，“你先回去，等趙靜醒了，我們會正式提審。”
“我不回去。”陸時站在原地沒動，“趙靜現在是關鍵證人，林辰要是知道她開口了，肯定會動手。我必須在這裡守著。”
“你守在這裡沒有意義。”沈硯的語氣有些嚴肅，“這裡是精神病院，有護工和警員看守，你留下隻會打草驚蛇。林辰現在還不知道趙靜說了什麼，我們得等她醒了，從她嘴裡套出更多線索。”
“打草驚蛇總比讓她死在這裡好！”陸時的聲音忍不住提高，“之前老周的死、我哥的死，都是因為沒有提前防範！現在趙靜知道真相，林辰要是想滅口，有的是辦法！”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峙，病房裡的空氣瞬間凝固。旁邊的警員想勸，卻被沈硯用眼神製止了。他深吸一口氣，放緩了語氣：“我知道你擔心，但我們現在沒有證據證明林辰會對趙靜動手。如果現在加派人手，等於告訴林辰‘趙靜很重要’，他隻會更警惕，甚至提前銷毀其他證據。”
“警惕總比死人強！”陸時攥緊了拳頭，“沈硯，你總是想著‘等證據’，可證據沒等到，人先沒了！”
“陸時！”沈硯的聲音也沉了下來，“我是警察，做事要講程序！現在我們能做的，是等趙靜醒了錄口供，同時暗中加強安保，而不是把人都擺到明麵上，讓林辰鑽空子！”
兩人僵持不下時，護士突然跑進來：“沈警官，陸先生，趙靜醒了！”
沈硯立刻收起情緒，走進病房。趙靜靠在床頭，眼神呆滯地看著天花板，不管怎麼問，都隻是機械地搖頭。直到沈硯讓警員拿出證物袋——裡麵裝著從辰星診所暗格找到的紅繩，趙靜的身體突然開始顫抖，眼睛死死盯著證物袋，嘴唇哆嗦著：“不是喂藥……不是喂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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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沈硯立刻追問，“你說清楚，不是喂藥是什麼？”
趙靜的頭搖得更厲害，眼淚突然湧了出來，聲音細若蚊蚋：“是勒的……用那個……勒的……”
“誰勒的？林辰嗎？”陸時忍不住衝進來追問，趙靜卻像是被嚇到了，猛地縮成一團，再也不肯說話。
沈硯讓警員繼續留在病房外看守，自己則帶著陸時走出住院部。剛到樓下，他的手機就響了，是技術隊打來的：“沈隊，精神病院檔案室的監控拍到一個可疑身影，淩晨三點左右潛入，目標好像是趙靜的病曆，不過監控角度不好，隻能看到穿黑色連帽衫的背影，看不清臉。”
“立刻把監控片段發過來！”沈硯掛了電話，臉色凝重，“是林辰。他肯定通過醫院的內線知道了趙靜的狀態，想篡改病曆。”
陸時的心沉了下去——林辰的動作這麼快，說明他早就在醫院安插了人手，趙靜在精神病院裡，根本不安全。
“現在你總該相信，必須24小時看守趙靜了吧？”陸時看著沈硯，“他都敢潛入檔案室改病曆，下一步說不定就會對趙靜動手！”
沈硯沉默了片刻，拿出對講機：“通知特警隊，派兩個人喬裝成護工，24小時守在趙靜病房外，另外，查一下精神病院近三個月的人員變動，找出林辰的內線。”
他掛了對講機，看向陸時：“我已經加派人手了，但你不能留在這裡。林辰認識你，你在這裡，隻會讓他更確定趙靜說了關鍵信息。”
陸時知道他說的是對的，卻還是有些不放心：“如果趙靜再出什麼事……”
“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沈硯打斷他的話，目光堅定，“趙靜現在是關鍵，我不會讓她出事。”
陸時點點頭，轉身走向自己的車。陽光刺眼，他卻覺得渾身發冷——趙靜的證詞打破了“喂藥死亡”的猜想，沈玥的死可能是“勒死”，而林辰不僅參與其中，還在拚命掩蓋真相。日記本裡的“保護辰”、趙靜嘴裡的“辰也在”、暗格裡的紅繩……所有線索都指向林辰，可他們現在，還缺最關鍵的證據，能將林辰和沈玥的死徹底聯係起來的證據。
與此同時，辰星診所的辦公室裡，林辰看著電腦屏幕上的監控片段——是精神病院檔案室的畫麵，黑色連帽衫的背影在檔案架前翻找，最終停在標有“趙靜”的檔案盒前。他皺了皺眉，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你怎麼搞的？監控都沒避開？”
“林醫生，我也沒辦法，檔案室的監控突然壞了一個，隻能從側麵拍，我沒敢多待……”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慌亂。
“算了。”林辰打斷他，“趙靜現在怎麼樣了？還在說‘勒死’的事嗎？”
“下午護士說她又陷入呆滯了，警察加了人手，好像是喬裝成護工的特警。”
林辰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眼神冷了下來：“特警？看來沈硯已經開始懷疑了。你想辦法弄清楚，趙靜到底還說了什麼，還有，陸時有沒有再去精神病院。”
掛了電話，林辰走到窗邊，看著樓下的街道。趙靜的突然開口，打亂了他的計劃，現在警方已經知道了“紅繩勒死”的線索，還加強了對趙靜的看守，再想滅口，難了。
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紫檀木錦盒，打開，裡麵放著一根紅繩——和警方找到的那根一模一樣。林辰拿起紅繩，指尖摩挲著上麵的紋路，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沈硯，陸時，你們想找到真相？沒那麼容易。”
他把錦盒鎖回抽屜，拿出手機，撥通了另一個號碼：“幫我查一下，精神病院最近的安保排班表，還有，陸時的行蹤。”
電話那頭傳來恭敬的應答聲，林辰掛了電話，目光落在電腦屏幕上的監控片段上。黑色連帽衫的背影模糊，警方暫時無法辨認，但他知道，沈硯肯定會順著這個線索查下去。
現在，他必須比警方更快一步，找到趙靜可能留下的其他線索，同時，也要讓陸時和沈硯，徹底失去追查真相的機會。
夜色漸漸降臨，精神病院的病房裡，趙靜靠在床頭，眼神依舊呆滯。窗外的月光透過鐵窗，落在她的臉上，她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著，像是在抓撓什麼。病房外，喬裝成護工的特警緊盯著門口，而在醫院的某個角落，一雙眼睛正透過監控，死死地盯著趙靜的病房——一場無聲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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