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科的白熾燈亮得晃眼,小周把一疊打印好的監控截圖攤在桌上,指尖劃過最清晰的一張:“沈隊,我們順著匿名快遞的物流信息倒查,找到了寄件的便利店——就在孤兒院舊址附近的巷子裡,監控雖然老,但勉強能看清人影。”
沈硯俯身細看,截圖裡的人影裹著件藏青色舊外套,領口磨出一圈泛白的毛邊,頭發在腦後挽成一個鬆垮的發髻,正低頭往快遞盒上貼單子。便利店的時鐘顯示是淩晨兩點,昏黃的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看不清臉,但那外套的款式總覺得眼熟。
“陸時,你來看。”沈硯回頭喊了一聲,正在整理孤兒院檔案的陸時立刻湊過來。他的目光剛落在截圖上,手指就猛地頓住,轉身從檔案袋裡抽出一張泛黃的照片——那是2000年孤兒院的年終合影,前排左數第三個護工穿著的外套,和監控裡的一模一樣,連領口的磨損痕跡都分毫不差。
“是劉梅。”陸時的聲音帶著一絲篤定,指尖點在照片上護工的名字標注處,“我昨天整理檔案時注意過她,2000年底就離職了,檔案裡隻寫了‘個人原因’,沒留後續聯係方式,算是下落不明。”
小周眼睛一亮,立刻調出戶籍係統:“我查過‘劉梅’這個名字,全市有十幾個,但符合年齡現在應該五十歲左右)、且有孤兒院工作經曆的,隻有這一個——不過她的戶籍信息在2010年有過變更。”
沈硯的視線落在屏幕上:“變更什麼?”
“改了名字,現在叫‘劉芳’。”小周滑動鼠標,調出最新的登記信息,“住址在市區的幸福裡小區,是個老小區,2012年買的二手房,登記在她自己名下。”
線索突然清晰,沈硯抬眼看向陸時,兩人對視一眼,立刻分工:“我去查劉芳的戶籍底檔和小區物業登記,確認她現在的居住狀態。”沈硯抓起車鑰匙,“你去走訪孤兒院的舊人,看看能不能找到劉梅當年離職的原因,還有她這些年的生活軌跡,重點查她有沒有和林辰接觸過。”
“好。”陸時把照片塞進包裡,抓起外套就往外走,“有消息隨時聯係。”
沈硯的車剛駛出警局,就給幸福裡小區的物業打了電話。物業經理查了登記記錄,說劉芳確實住在3棟402,平時很少出門,大多時候是網購,偶爾會去小區門口的超市買東西,看著很孤僻。“她好像沒什麼親戚朋友,去年冬天摔了一跤,還是我們物業幫她聯係的醫院。”經理的聲音透著疑惑,“沈隊,她犯什麼事了?”
“我們找她了解點情況,沒彆的事。”沈硯沒多解釋,掛了電話就加快車速。他總覺得劉梅突然改名隱居,又匿名寄照片,背後肯定藏著不敢公開的事——而這事,大概率和林辰有關。
另一邊,陸時找到了當年孤兒院的老廚師張叔。張叔已經七十多歲,住在郊區的養老院,聽到“劉梅”的名字,愣了好一會兒才回憶起來:“是那個說話輕聲細語的劉護工吧?當年她走得突然,說是家裡老人生病要照顧,但我後來聽保潔阿姨說,她是跟院長吵了架才走的。”
“吵架?因為什麼?”陸時趕緊追問。
“好像是為了賬本的事。”張叔皺著眉,努力回憶,“那時候孤兒院總缺經費,孩子們的衣服都是縫縫補補的,但院長手裡好像有筆錢沒拿出來,劉護工問了幾句,院長就跟她急了,沒過幾天她就辭職了。”
陸時心裡一動,又問:“您知道她後來去做什麼了嗎?有沒有去私人診所工作過?”
“診所?好像有!”張叔拍了下手,“大概是2015年吧,她來養老院看過我一次,說在市區的私人診所做保潔,老板姓林,看著文質彬彬的,給的工資比彆處高。我問她診所叫什麼名字,她沒說,隻說離幸福裡小區不遠。”
離幸福裡不遠、老板姓林——陸時幾乎立刻就想到了林辰的私人診所。他掏出手機,找到林辰診所的照片遞給張叔:“是這個嗎?”
張叔眯著眼睛看了看,點頭:“對,就是這個招牌!當時她跟我形容的,就是這樣的玻璃門,上麵貼著手繪的綠植。”
陸時立刻給沈硯打了電話,把消息同步過去:“劉梅2015到2018年在林辰的診所做保潔,她肯定知道林辰的底細,匿名寄照片就是想揭發他,但又怕被報複,所以才躲著。”
“我剛到幸福裡小區門口,準備上去找她。”沈硯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背景裡能聽到小區門口的廣場舞音樂,“你儘快過來,我們一起問,她現在應該是唯一能把孤兒院舊賬和林辰現在的事串起來的人。”
掛了電話,陸時立刻往幸福裡趕。可他剛拐過街角,就看見一輛黑色麵包車從小區裡開出來,車速很快,車窗貼著深色的膜,看不清裡麵的人。他沒多想,隻加快了腳步——他不知道,此刻的3棟402裡,正發生著讓他後怕的事。
沈硯剛走到3棟單元樓下,手機突然響了,是警局的便衣打來的,聲音急促:“沈隊!不好了!老張剛才跟一個陌生號碼通電話,提到了‘劉芳’‘幸福裡’‘滅口’這幾個詞,我們已經控製住他了,你快注意安全!”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沈硯的心臟猛地一沉,拔腿就往樓上跑。他剛爬到三樓,就聽見四樓傳來“咚”的一聲悶響,接著是重物拖拽的聲音。“劉芳!”他喊了一聲,加快腳步衝上去。
402的門虛掩著,沈硯推開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撲麵而來。客廳裡一片狼藉,茶幾被掀翻,地上散落著幾個摔碎的玻璃杯,一個穿黑色連帽衫的男人正拖著一個人往陽台走——被拖的人穿著藏青色外套,正是劉芳!
“住手!”沈硯掏出配槍,厲聲嗬斥。男人回頭,臉上戴著黑色口罩,眼神狠厲,見是警察,立刻鬆開劉芳,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朝著沈硯撲過來。
沈硯側身躲開,伸腳絆倒男人,順勢按住他的後背,手銬“哢嚓”一聲鎖上。他沒顧上看男人,趕緊跑過去扶起劉芳——她的額頭磕破了,臉色蒼白,呼吸微弱,但還有意識。“你怎麼樣?能說話嗎?”沈硯拍了拍她的臉。
劉芳緩緩睜開眼,看到沈硯的警服,眼淚突然流了下來:“他……他們是林辰派來的……要殺我……”
“我們知道,你彆怕,現在安全了。”沈硯拿出手機,一邊打120,一邊看向被按在地上的男人,“林辰還讓你做什麼?他有沒有說要跑?”
男人咬著牙不說話,隻是死死地盯著劉芳,眼神裡滿是不甘。沈硯知道問不出什麼,隻能等技術科來查他的身份和通訊記錄。
這時,陸時衝了進來,看到客廳的狼藉和受傷的劉芳,臉色瞬間變了:“怎麼回事?林辰的人已經來了?”
“嗯,還好來得及時,劉芳隻是受了點傷,沒生命危險。”沈硯扶著劉芳坐下,給她遞了杯溫水,“她是關鍵證人,必須安排人24小時保護,不能再出意外。”
陸時點頭,蹲下身看著劉芳:“劉阿姨,我們是來查孤兒院和林辰的事的,你當年在孤兒院看到的、在診所聽到的,都可以告訴我們,我們會保護你。”
劉芳握著杯子的手微微發抖,眼淚越流越凶:“我早就想說了……當年孤兒院的錢,是林辰和院長一起挪用的,院長後來心臟病發死了,林辰就把所有責任推到他身上……我在診所做保潔的時候,聽到他跟人打電話,說要‘處理掉知道孤兒院事的人’,我怕他找我,就改了名字躲起來……”
她頓了頓,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遞給沈硯:“這是我在診所撿到的,上麵寫著一個倉庫地址,林辰每個月都會去一次,我覺得那裡肯定藏著他的秘密。”
沈硯接過紙條,上麵的地址是郊區的廢棄倉庫——和他們之前撲空的那個不是同一個。他和陸時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興奮:這一次,他們終於摸到林辰的老巢了。
120的聲音越來越近,沈硯安排警員把劉芳送去醫院,又讓人把被捕的男人帶回警局審訊。他站在402的陽台上,看著樓下閃爍的警燈,掏出手機給技術科打了電話:“查一下郊區‘東環路廢棄倉庫’的所有信息,包括產權、租賃記錄,還有最近的監控,越快越好。”
陸時走到他身邊,手裡拿著那張紙條:“林辰肯定沒想到,他派來滅口的人沒成功,還讓我們拿到了倉庫的地址。現在劉芳安全了,倉庫的線索也有了,我們是不是可以收網了?”
“再等等。”沈硯看著遠處的天空,夕陽正慢慢沉下去,“劉芳還需要做筆錄,倉庫需要實地勘查,我們得確認裡麵有足夠的證據,才能申請逮捕令。林辰現在肯定已經知道滅口失敗了,他會慌,會想跑,我們得穩住,等他露出更多破綻。”
陸時點頭,他知道沈硯說得對。這一路走來,他們已經輸了太多次,這一次,必須穩紮穩打,不能再給林辰任何機會。
就在這時,沈硯的手機又響了,是技術科打來的:“沈隊,倉庫的信息查到了,產權登記在一個匿名公司名下,但這個公司的實際控製人,是林辰的遠房表哥,而且最近一周,有三輛貨車進出過倉庫!”
沈硯的眼神亮了起來:“貨車的車牌號查到了嗎?去向哪裡?”
“查到了,兩輛去了鄰市的港口,一輛去了市區的廢舊工廠,我們正在查貨車的載貨記錄。”
“好,繼續查,一有消息立刻告訴我。”沈硯掛了電話,轉頭看向陸時,“林辰在轉移東西,他想跑,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明天一早就去倉庫勘查,爭取儘快收網。”
陸時點頭,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一半。從趙靜病危到找到劉芳,從袖扣線索到倉庫地址,他們終於從被動追趕到了主動出擊。雖然林辰還在掙紮,但他的破綻越來越多,這場較量,他們離勝利越來越近了。
夜色慢慢籠罩下來,幸福裡小區的路燈亮了起來,昏黃的光落在兩人身上。他們並肩站在陽台上,看著樓下往來的人群,沒有說話,但彼此都知道——明天,將是決定勝負的一天。
喜歡雙生痕:暴雨中的硬幣與紅繩謎局請大家收藏:()雙生痕:暴雨中的硬幣與紅繩謎局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