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他不懂這些話的意思，現在想來，林辰對陸明的恨意，恐怕從孤兒院時就埋下了。可到底是什麼“債”，能讓林辰記這麼多年，甚至不惜殺人潛逃？
“技術科傳來消息。”沈硯的聲音打斷了陸時的思緒，“向陽孤兒院二十年前確實有兩個孩子，一個叫陸明，一個叫林辰，林辰是十歲那年被送進去的，比陸明晚兩年。兩人在孤兒院待了五年，後來陸明被領養，林辰一直待到十八歲，之後就沒了記錄，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消失了？”陸時坐直身體，“為什麼會消失？”
“技術科查了當時的檔案，林辰十八歲那年，孤兒院發生過一場火災，燒毀了部分宿舍，林辰的檔案也在火災裡丟了，之後他就沒再回孤兒院，也沒被領養，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沈硯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著，“直到十年前，林辰才在本市出現，開了私人診所，中間的十二年，是空白。”
十二年的空白。陸時皺緊眉頭，這十二年裡，林辰到底經曆了什麼？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本市，又為什麼會和陸明再次產生交集？
警車駛進一條鄉間小路，路的儘頭出現了一棟白色的建築，牆上刷著“向陽孤兒院”的字樣，門口的老槐樹已經長得很高，枝繁葉茂，像一把撐開的傘——和照片裡的那棵老槐樹，一模一樣。
車剛停下，就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從門衛室走出來，穿著藍色的工作服，看到警車，眼神裡帶著疑惑。“你們是……”
“我們是警察，想向您了解兩個過去的孩子，陸明和林辰。”沈硯掏出證件，語氣儘量平和。
老人聽到“陸明”和“林辰”的名字，愣了一下，眼神忽然變得複雜：“你們找他們……做什麼？都過去這麼多年了。”
“我們在查一個案子，需要了解他們當年在孤兒院的情況。”陸時走過去，聲音放輕，“您認識他們？”
老人歎了口氣，打開門衛室的門：“進來坐吧，外麵風大。”他給兩人倒了杯熱水，手指摩挲著杯壁，像是在回憶遙遠的往事，“陸明這孩子，性格好，嘴甜，院裡的人都喜歡他。林辰不一樣，他話少，性子冷，總一個人待著，隻有陸明願意跟他玩。”
“他們的關係很好嗎？”陸時追問。
“一開始是挺好的，兩人總黏在一起，還一起在老槐樹下許願，說要做一輩子的朋友。”老人的眼神暗了下去，“可後來不知道怎麼了，林辰突然不理陸明了，陸明找他，他也躲著，直到陸明被領養，兩人都沒說過一句話。”
“您知道為什麼嗎？”沈硯問。
老人搖了搖頭：“不知道，當時我問過林辰，他隻說陸明‘欠了他的’，其他什麼都不肯說。後來孤兒院著火，林辰走了，這事兒就沒人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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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了他的……”陸時重複著這句話，和那張便簽上的字對上了，心裡的疑惑更重，“那您知道他們手腕上的紅繩嗎？紅色的細繩，打了特殊的結。”
“知道！”老人點了點頭，“那是院長教他們編的，每個孩子一根，說紅繩能帶來好運，還能讓失散的親人找到彼此。陸明和林辰的紅繩，還是一起編的，繩結都是一樣的。”
說到這裡，老人忽然想起什麼，起身從抽屜裡拿出一個鐵盒子，打開後裡麵放著一堆舊照片，他翻了翻，找出一張集體照——照片裡的孩子們站成一排，陸明和林辰站在最邊上，手腕上的紅繩在陽光下格外顯眼。
“這張照片，是他們分開前一年拍的。”老人把照片遞給陸時，“你看，那時候他們還沒鬨彆扭，多好。”
陸時接過照片，指尖輕輕碰了碰照片上的紅繩，心裡忽然一陣發酸。他想起陸明日記裡的最後一頁，沒有文字，隻畫了一根斷了的紅繩，旁邊打了個問號。
原來，哥哥到死都在惦記著林辰，惦記著這根紅繩，惦記著那筆沒說清的“債”。
“我們想看看他們當年的宿舍，還有火災的現場。”沈硯對老人說。
老人點了點頭，起身帶路：“宿舍早就重建了，火災的現場在西邊，現在改成了菜園。”他走在前麵，腳步很慢，“當年的火很大，燒了三間宿舍，幸好孩子們都沒事，就是林辰的東西，全燒沒了。”
西邊的菜園裡種著青菜，綠油油的一片，看不出曾經發生過火災。沈硯蹲下身，手指拂過地麵的泥土，像是在尋找什麼痕跡。陸時站在菜園邊，看著遠處的老槐樹，忽然覺得，林辰留下的那些線索，就像這紅繩一樣，一頭連著過去，一頭連著現在，而他們要找的真相，就藏在這兩端之間。
“技術科又傳來消息。”沈硯的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聽了幾句後，臉色變了變，“好，我知道了，立刻派人去守著。”
掛了電話，沈硯對陸時說：“林建軍的車出現在鄰市邊境的檢查站，沒看到林辰，他說隻是來送貨的，但神色慌張，已經被我們的人扣下了。”
陸時眼睛一亮：“問出林辰的下落了嗎？”
“還沒有，他嘴硬，說不知道。”沈硯的眼神裡帶著一絲銳利，“不過他跑不了，我們已經在他身上裝了定位，隻要林辰聯係他，我們就能找到林辰。”
風從菜園裡吹過，帶著泥土的腥味。陸時看著手裡的照片，又看了看遠處的邊境方向，心裡忽然有了個念頭——林辰留下紅繩和照片，或許不隻是為了挑釁，而是想讓他們知道過往，知道這“債”的來龍去脈，然後……和他做個了斷。
“我們先回市區，審林建軍。”沈硯拍了拍陸時的肩膀，“孤兒院的線索我們已經掌握了，接下來，該讓林建軍開口了。”
陸時點了點頭，把照片和集體照小心地收好，轉身跟著沈硯往回走。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像是在朝著真相，一步步靠近。他攥緊了口袋裡的證物袋，心裡默念著：哥，我一定會查清楚，查清楚那根紅繩的故事，查清楚你和林辰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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