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個小時。
在浩瀚的宇宙尺度下,不過是彈指一瞬。但對於“初始篝火”基地內的每一個存在而言,這十一個小時,卻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一秒都充斥著壓抑的寂靜與爆發前的躁動。
陳默將自己封閉在了實驗室的最深處,與外界的喧囂徹底隔絕。厚重的能量屏蔽門落下,將他與那個正在為生存而瘋狂掙紮的世界隔開。這裡,隻剩下他,懸浮的淡金色“源初之種”,以及那縷在指尖纏繞、散發著不祥與力量感的暗紅色“猩紅源能”。
他沒有再去查看防禦工事的進度,沒有再去安撫玩家們可能存在的恐慌情緒,也沒有再去與奧薩議長或艾莉娜進行無意義的通訊。所有的戰術都已部署,所有的準備都已就緒。現在,他需要的是力量,是足以在規則層麵與邏輯統領進行哪怕一瞬對抗的力量!
他的意識,如同一台超負荷運轉的超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解析、推演、嘗試。
他回顧與“邏輯統禦兵器”的交鋒,反複咀嚼那短暫接觸中感知到的規則扭曲模式;他剖析從精英追獵者記憶中獲取的、關於“研究所”力量體係的隻言片語;他更深層次地溝通“源初之種”,試圖理解其“還原”與“中和”特性在規則層麵的本質;他甚至冒險引導那縷馴服的“猩紅源能”,去模擬、去衝擊各種已知的規則結構,觀察其反應,尋找其與源初之力更深層次的結合點。
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過程。規則層麵的探索,如同在懸崖邊行走,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火燒身,導致自身意識結構的崩潰,或者被狂暴的猩紅源能徹底反噬。
實驗室內的能量環境變得極其不穩定。時而,淡金色的光芒大盛,充滿了中正平和的秩序感;時而,暗紅色的能量如同毒蛇般竄動,散發著毀滅與腐朽的氣息;時而,兩種力量激烈衝突,引發小範圍的空間漣漪和能量亂流,將實驗室堅固的牆壁都侵蝕出深深的痕跡。
陳默的馬甲外殼上,開始出現細密的、如同陶瓷開裂般的紋路,這是意識負荷過重,開始影響能量模擬穩定性的表現。他的意識核心更是如同被放在烈焰上灼燒,傳來一陣陣撕裂般的劇痛,仿佛隨時會分崩離析。
但他沒有停下。
他像一個最瘋狂的賭徒,壓上了自己的一切,包括存在的根本,去博取那渺茫的一線生機。
時間在痛苦的煎熬中緩慢流逝。
距離第七軍團抵達,還剩:8星環時
他成功地將一絲源初之力的“還原”特性,固化成了一個極其微小、但結構穩定的“規則錨點”。這個錨點無法主動攻擊,但或許能在關鍵時刻,穩定住自身周圍極小範圍內的存在規則,抵抗輕微的規則扭曲。
距離第七軍團抵達,還剩:5星環時
他冒險將一絲猩紅源能注入到“規則錨點”之中,試圖創造出一種兼具“存在穩固”與“規則侵蝕”特性的混合力量。過程驚險萬分,混合能量數次差點失控爆炸,最終勉強成功,形成了一個極不穩定的、金紅交織的微小符文。他將其命名為【悖論之種】,其效果未知,風險極大。
距離第七軍團抵達,還剩:2星環時
他的意識幾乎到了極限,馬甲外殼上的裂紋越來越多,一些地方甚至開始冒出細微的電火花。但他依舊沒有放棄,還在壓榨著最後一絲潛力,試圖優化【悖論之種】的結構,降低其失控的風險。
就在這時——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浩瀚如同星海、冰冷如同絕對零度的恐怖威壓,毫無征兆地降臨了!這股威壓並非作用於物理層麵,而是直接作用於所有生靈的意識深處,作用於這片星域的空間規則本身!
實驗室內的能量瞬間陷入徹底的混亂,所有的儀器讀數瘋狂跳動然後歸零,就連“源初之種”的光芒都為之黯淡了一瞬!
陳默猛地抬起頭,儘管在屏蔽嚴密的實驗室內,他依然能清晰地“感覺”到——來了!
第七軍團,來了!
邏輯統領,來了!
這股威壓,比之前在船骸墓地感受到的,強大了何止百倍!它如同無形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整個“初始篝火”基地,甚至波及到了更遠範圍的星環外層區!
基地內部,刺耳的終極戰鬥警報淒厲地響起!頻道裡瞬間被各種驚呼、指令和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鳴所淹沒!
“檢測到超大規模空間躍遷信號!數量……無法統計!”
“高維能量反應急劇攀升!超出測量上限!”
“對方已進入可視範圍!我的天……那是……艦隊?不……是……”
透過基地外部傳感器傳回的畫麵,可以看到,在原本空曠虛無的星海背景中,一片無比龐大、無比猙獰的“陰影”,正緩緩從高維層麵“浮現”出來!
那不是常規意義上的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