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蒙宗藏經閣內,燭火如星子般綴滿四壁,映得架上堆疊的竹簡泛著溫潤的光澤。玄空一襲墨色道袍,正伏案整理《三皇五帝全史》的定稿,狼毫筆鋒在竹簡上落下最後一筆“禹傳啟,夏立”,指尖卻忽然頓住——指腹觸到的竹簡紋路間,竟滲著一絲極淡的灰黑色氣息,那氣息冷冽刺骨,與往日記錄時的清和靈氣截然不同。
他猛地抬眼,望向窗外鴻蒙宗護山大陣籠罩下的虛空。往日裡澄澈如洗的虛空,此刻竟隱隱浮動著若有若無的灰霧,那些灰霧似有生命般,正順著陣法的縫隙往裡鑽,卻被陣眼處流轉的鴻蒙紫氣擋在外麵,發出細微的“滋滋”聲響。
“這是……劫氣?”玄空起身走到窗邊,袖袍一揮,一道淡金色的探知靈力破空而出,觸碰到那灰霧的瞬間,靈力竟如遇烈火的冰雪般消融大半,餘下的殘力反饋回的感知,滿是毀滅與混亂的意味。他眉頭緊鎖,轉身快步走向藏經閣深處的“推演室”——那裡供奉著龍宇道尊臨走前留下的一塊“鴻蒙鑒”,能映照洪荒各地的氣運流轉。
推演室內,鴻蒙鑒懸浮在石台中央,鑒麵原本如平靜湖麵般映著洪荒山河的虛影,此刻卻布滿了細碎的裂紋,裂紋中同樣滲著灰黑色的劫氣。玄空恭敬地行了一禮,指尖凝起本源靈力,輕輕點在鴻蒙鑒上。鑒麵光影驟變,洪荒大地的影像飛速流轉,從夏朝都城斟鄩的宮殿,到東夷部落的山林,再到西陲商族聚居的商丘之地——當影像停在商丘上空時,玄空的呼吸驟然一滯。
隻見商丘上空的氣運雲團,本該是象征部族興旺的赤金色,此刻卻被一團濃如墨汁的劫氣纏繞。那劫氣並非散亂分布,而是如活物般不斷收縮、凝聚,順著商族聚居地的脈絡往下滲,所過之處,原本生機勃勃的草木竟微微泛黃,就連地麵下湧動的靈脈,都似被凍住般減緩了流轉速度。更讓他心驚的是,劫氣中還夾雜著一絲極淡的血色,那血色與當年龍漢初劫時天地間彌漫的殺伐之氣,有著幾分相似的根源。
“不對……”玄空喃喃自語,再次催動鴻蒙鑒,將影像回溯到三日前。三日前的商丘,氣運雖不如鼎盛時濃鬱,卻也澄澈無雜;兩日前,劫氣初現,隻是一縷微不足道的灰絲;一日前,劫氣已如薄紗般籠罩商丘上空;而此刻,竟已濃到能影響地脈靈韻。這般凝聚速度,遠超以往任何一次劫氣初現的跡象,若不及時預警,恐怕用不了多久,商族便會被劫氣侵蝕,輕則部族內亂,重則引動周邊勢力,提前點燃封神劫的戰火。
玄空不敢耽擱,當即轉身走出推演室,對守在藏經閣外的鴻蒙宗弟子吩咐道:“速去告知源初七子,暫代我打理宗內典籍整理之事,我需即刻前往天庭,麵見昊天,稟報道尊諭示與劫氣異動。”
那弟子雖不知發生了何事,卻也見玄空神色凝重,不敢怠慢,躬身應道:“弟子遵命!”
玄空點點頭,轉身走向鴻蒙宗山門處的“傳送陣”。這傳送陣是龍宇道尊親手布下,一端連接鴻蒙宗,另一端直達天庭南天門外,尋常時候需以道尊親賜的“界符”催動,今日事急,他直接以自身本源靈力注入陣眼,陣紋瞬間亮起,淡藍色的光芒包裹住他的身影,轉瞬便消失在陣中。
南天門外,雲霧繚繞,守門將神身披金甲,手持長槍,見玄空從傳送陣中走出,先是一愣,隨即認出他身上的鴻蒙宗道袍,連忙上前見禮:“末將見過玄空大長老,不知大長老今日駕臨天庭,有何要事?”
“事急,需即刻麵見昊天殿下,還請將軍通報。”玄空語速極快,目光掃過南天門外的虛空——那裡雖暫無劫氣顯現,卻隱隱透著一股壓抑的氣息,顯然天庭眾人尚未察覺異常。
守門將神見玄空神色急迫,不敢阻攔,連忙派人入內通報,自己則引著玄空在南天門外的等候亭中稍坐。不過片刻,便見一名身著素色宮裝的侍女快步走來,躬身道:“大長老,昊天殿下聽聞您駕臨,已在淩霄寶殿偏殿等候,請隨我來。”
玄空起身,隨那侍女穿過層層雲霧繚繞的天庭回廊。沿途可見天庭仙官各司其職,或手持玉冊記錄,或駕雲穿梭,一派平和景象,隻是玄空心中清楚,這平和之下,已暗藏劫氣的危機。
淩霄寶殿偏殿內,昊天一身青色道袍,正伏案查看星宿部送來的星象圖,見玄空進來,連忙放下手中玉冊,起身相迎:“玄空大長老遠道而來,可是鴻蒙宗有要事相告?或是道尊有諭示傳來?”
玄空躬身行禮,直入正題:“殿下,此次前來,正是為劫氣異動之事。方才在鴻蒙宗藏經閣,我察覺洪荒虛空浮現劫氣,後以鴻蒙鑒推演,發現劫氣正以異乎尋常的速度,向商族聚居地商丘凝聚,若不加以防範,恐引動封神劫提前降臨。”
“劫氣?”昊天聞言,眉頭一蹙,伸手召來身旁的星象圖,指著圖上商族方位的星宿說道:“昨日星宿部送來的星象圖,隻言商族方位星宿略有偏移,並未提及劫氣。大長老所言,可有憑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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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空點頭,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符,遞向昊天:“此乃我以鴻蒙鑒記錄的劫氣影像,殿下一看便知。”
昊天接過玉符,將靈力注入其中,玉符瞬間亮起,映出商丘上空濃墨般的劫氣影像。當看到劫氣順著商族地脈滲透,導致草木泛黃、靈脈滯澀的畫麵時,昊天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竟有此事!星宿部竟未察覺這般明顯的劫氣異動,實在失職!”
“並非星宿部失職。”玄空搖頭,解釋道:“此次劫氣凝聚極為隱蔽,初期隻附著於氣運雲團之下,尋常星象觀測難以察覺,若不是鴻蒙鑒能映照氣運本源,我也難以發現。更令人憂心的是,這劫氣的凝聚速度極快,三日內便從一縷灰絲,濃至影響地脈,照此下去,不出半月,商族內部便會因劫氣侵蝕而出現亂象——或族內權貴貪念滋生,引發內鬥;或與周邊部落產生摩擦,進而升級為戰亂。一旦商族動亂,便會如投石入湖,引動周邊勢力,甚至波及夏朝都城,提前點燃封神劫的戰火。”
昊天走到窗邊,望著天庭外的虛空,神色凝重:“封神劫乃道尊推演中定數,雖不可避免,卻也需擇時而行。如今夏朝剛曆啟子爭位之亂,國力尚未完全恢複,商族雖漸強,卻也未到足以承接天命之時,若此時劫氣爆發,隻會讓洪荒生靈多遭塗炭,甚至可能打亂道尊定下的‘夏商更迭、劫中承道’的脈絡。”
“正是如此。”玄空接口道:“道尊曾諭示,封神劫需順應天命時序,方能在劫後成就三界六道之序。如今劫氣異動,顯然是有外力乾擾,或是洪荒深處殘存的亂道之力作祟,若不及時應對,恐會偏離道尊定好的劫數軌跡。”
昊天轉過身,看向玄空:“大長老此次前來,想必已有應對之策?”
“不敢稱對策,隻是有兩點建議,供殿下參考。”玄空躬身道:“其一,還請殿下即刻命星宿部加強對商族方位的星象觀測,不僅觀測星宿軌跡,更需探查氣運本源,一旦發現劫氣有進一步擴散跡象,即刻通報;其二,可派天庭仙官喬裝前往商族,暗中引導商族首領,多行仁政,安撫族民,以民力凝聚的‘仁氣’對衝劫氣——民為根本,若商族民心穩固,仁氣充盈,便能在一定程度上抵禦劫氣侵蝕,延緩劫亂爆發的時間,為道尊後續定策爭取時機。”
昊天沉吟片刻,點頭道:“大長老所言極是。星宿部之事,我即刻吩咐下去,至於派仙官前往商族,需選心思縝密、熟知人族部族事務者,以免暴露天庭身份,反引商族警惕。”
“殿下考慮周全。”玄空拱手道:“另外,我已命源初七子加強對洪荒各地的探查,一旦發現其他區域有劫氣異動,會第一時間通報天庭與起源殿。若道尊有進一步諭示,我也會即刻前來告知殿下。”
昊天頷首,起身送玄空至偏殿門口:“有勞大長老專程前來預警,此次若能延緩劫氣爆發,便是有功於洪荒生靈。待此事平息,我必向道尊稟明你的功績。”
“不敢求功,隻求不負道尊所托,守護洪荒時序。”玄空躬身辭行,轉身走向傳送陣。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陣中,昊天才轉身回到偏殿,即刻傳召星宿部主事與天庭資深仙官,吩咐探查劫氣、前往商族引導之事,偏殿內原本平和的氛圍,瞬間被緊迫的氣息取代。
而此時的商丘之地,商族首領湯正召集部族長老議事,商議如何拓展農耕之地。無人察覺,議事廳外的庭院中,一株百年古槐的葉片上,已悄然凝結出一絲灰黑色的劫氣,順著葉脈,緩緩向樹乾深處滲透……玄空的預警雖已送達天庭,但若想真正抵禦劫氣的侵蝕,這場關乎封神劫時序的博弈,才剛剛開始。
商丘議事廳內,燭火跳動映著滿室肅穆。商湯身著粗布褐衣,指尖劃過案上繪製的農耕地圖,聲音沉穩:“黃河下遊這片灘塗,若能引渠灌溉,可多養活部族千人。隻是需協調東夷部落,避免地界糾紛,諸位長老可有良策?”
左側一位白發長老起身拱手:“首領,東夷部落素來以漁獵為生,對農耕之地需求不大,隻是其首領性子剛烈,需派能言善辯者前往交涉。再者,近日常有部族子弟彙報,灘塗附近夜間有異響,似獸吼又似風聲,恐有凶獸出沒,需先派人探查清楚。”
商湯點頭,正欲開口安排,忽覺心口一陣莫名發悶,仿佛被無形的重物壓著,連呼吸都滯澀了幾分。他抬手按在胸口,眉頭微蹙——這種異樣感昨日便已出現,隻是今日議事時愈發明顯,仿佛有股陰冷的氣息順著門窗縫隙鑽進來,纏在周身揮之不去。
“首領,您沒事吧?”身旁的長老見他神色不對,連忙關切詢問。
“無妨。”商湯深吸一口氣,壓下那股不適感,“許是近日操勞過度。探查灘塗之事,就交由仲虺去辦,交涉東夷部落,便勞煩伊尹先生。”
眾人領命,議事繼續推進,卻無人留意到議事廳梁柱上,那絲從院中古槐滲來的灰黑色劫氣,已悄然纏上一位年輕長老的袖口。那長老本就對商湯拓展農耕的決策心存不滿,此刻被劫氣輕輕一觸,眼中瞬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戾氣,嘴角也勾起一抹隱晦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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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天庭淩霄寶殿內,昊天已召集星宿部主事、雷部正神與幾位資深仙官議事。星宿部主事手持星象圖,臉色發白:“殿下,方才依玄空大長老所言,以‘通天寶鏡’探查商族方位氣運本源,竟真見一團濃墨劫氣纏繞其上!此劫氣隱於氣運雲團之下,尋常星象術根本無法察覺,若不是大長老提醒,我等還被蒙在鼓裡!”
雷部正神上前一步,聲如驚雷:“殿下,此劫氣竟敢在天庭眼皮底下凝聚,定是有亂道之輩暗中作祟!不如派雷部天兵前往商族,以天雷驅散劫氣,再查探背後黑手!”
“不可!”玄空連忙出聲阻攔,“天雷雖能驅散表麵劫氣,卻會驚擾商族生靈,更可能刺激劫氣本源,使其加速擴散。道尊曾言,封神劫乃定數,需順時而導,不可強行乾預,否則隻會適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