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實驗室的門被“砰”地踹開，陸承宇帶著兩個穿黑西裝的保鏢走進來，公文包往實驗台上一摔，震得上麵的探針都晃了晃：“林深，把火星項目的文件和硬盤交出來，彆讓我動手。”
林深剛把03號的日誌複印件整理好，抬頭冷冷看著他：“交出來？然後讓你繼續把複製體當炮灰扔在火星？陸總，你覺得可能嗎？”
“可能不可能，不是你說了算！”陸承宇走到他麵前，手指戳著實驗台，“我再說最後一遍，把東西交出來，刪掉所有備份，我可以當沒這回事——你母親的治療費用，gcta繼續承擔，蘇晚的優先測試名額也保留，不然……”
“不然就停我媽的治療，取消蘇晚的名額？”林深打斷他，從抽屜裡掏出07號的音頻u盤，“你除了會拿這些威脅人，還會彆的嗎？你聽聽這個，07號在深海最後說‘能感覺冷’，你說他沒有意識？再看看這個，03號的日誌，他想看看火星的日落，你說他是工具？”
陸承宇的臉沉下來，伸手就要搶u盤：“少跟我扯這些！這些都是技術故障導致的誤判，不是什麼‘意識’！你再胡攪蠻纏，就彆怪我不客氣！”
“誤判？”小陳衝過來攔住他，手裡舉著火星殘骸的打印照片，“這上麵的彈痕是誤判？03號被扔在火星爛成碎片是誤判？你就是嫌回收貴，把他們當一次性垃圾！”
保鏢上前一步想抓小陳，老張趕緊擋在前麵：“陸總，彆動手！這裡是實驗室，不是你家！真鬨大了，媒體要是知道你派保鏢搶證據，gcta的臉就全丟儘了！”
陸承宇瞪著老張，又看了看周圍——實驗室的玻璃窗外麵，已經有幾個路過的研究員在探頭探腦。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火氣：“好，不動手。但林深，你得想清楚，你現在手裡的東西，能毀了火星項目，也能毀了你自己——總部要是知道你泄露機密，你不僅救不了你母親，連你自己都得進去！”
“進去？我怕嗎？”林深拿起王經理給的預算u盤，往陸承宇麵前一扔，“這裡麵是火星項目的完整預算，你把複製體的成本算得比設備還低，把放棄回收的‘節省金額’列得清清楚楚，這就是你所謂的‘開拓’？這是謀殺！”
陸承宇撿起u盤，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王經理給你的？那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我早該想到他靠不住！”
“王經理比你有良心！”林深的聲音提高了點，“他知道你把他兒子的醫藥費當把柄，可還是把證據給了我們——因為他知道，再這麼下去，會有更多像03號、07號這樣的複製體被扔掉！你呢？你隻知道項目、利益、總部的臉色！”
“我是為了gcta！為了人類的未來！”陸承宇也火了，指著門外，“你以為星球開拓是過家家？沒有犧牲，怎麼可能有進步？當年哥倫布發現新大陸，還死了多少人呢！”
“哥倫布那是意外！你這是故意的！”林深攥緊拳頭，“你明知道複製體有自主意識，還故意不裝回收模塊，還定‘失聯即放棄’的規則——這不是犧牲，是屠殺！”
就在這時，蘇晚的視頻電話突然彈在實驗室的大屏幕上，她的聲音透過音響傳出來，清清楚楚：“陸總，我剛才收到國際航天組織的郵件，他們已經開始調查火星殘骸的事了，還問gcta是不是有秘密複製體項目——你現在就算拿到證據，也瞞不住了。”
陸承宇盯著屏幕，臉色徹底白了：“國際航天組織？你搞的鬼？”
“不是我，是真相本身就藏不住，”蘇晚的語氣很平靜，“03號的意識源是退役宇航員李叔叔，他女兒昨天聯係我，說她爸最近總說‘夢裡在火星走不動路’，她已經把這事告訴了航天記者——陸總，你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李叔叔？”陸承宇後退一步，扶著實驗台才站穩，“你怎麼會知道……”
“王經理說的，”林深補充道，“他還說了，你跟所有意識源的家屬都撒謊，說‘意識用於模擬’，根本沒提複製體——你現在要是還想掩蓋，就得先過了那些家屬的關。”
實驗室裡靜得能聽見呼吸聲，陸承宇看著周圍的人——林深的堅定，小陳的憤怒，老張的警惕，還有屏幕上蘇晚的平靜，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小醜。他掏出手機，給總部打了個電話，沒說幾句就掛了，臉色灰敗。
“好，算你們贏了，”他盯著林深，聲音冷得像冰，“火星項目暫停調查，複製體的事，總部會派人來處理。但林深，你記住——咱們的賬，還沒算完。你毀了我的項目，我不會讓你好過。”
“我不怕你報複，”林深看著他，“我隻怕還有更多像03號、07號這樣的意識，沒機會說出自己的遭遇。隻要能阻止你，我就算不好過，也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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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承宇沒再說話，夾著公文包，帶著保鏢快步走了，出門時差點撞到門框，狼狽得不像平時那個意氣風發的gcta主席。
門關上的瞬間，小陳突然癱坐在椅子上，擦了擦汗：“我的媽呀，剛才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保鏢要動手呢！”
“還好蘇醫生及時打過來，不然還真不好收場，”老張鬆了口氣，拿起桌上的照片，“不過這下好了，火星項目暫停了，複製體也不會再被扔去當炮灰了。”
林深沒說話，走到窗邊看著陸承宇的車開遠，心裡卻沒輕鬆——他知道，陸承宇說的“賬沒算完”不是空話，以後肯定會找機會報複。但他掏出手機，看到母親剛發來的語音，聲音雖然含糊，卻帶著笑：“小深……紅燒肉……我燉好了……等你回來……”
他突然覺得，不管以後有多少麻煩，都值了。
“哥，你看！國際航天論壇上，李叔叔的女兒發了帖子，說‘我爸的意識在火星，求gcta給個說法’，已經上熱搜了！”小陳指著電腦喊，“好多人都在轉發，還有其他複製體意識源的家屬留言，說‘我家也有類似情況’——這下徹底瞞不住了！”
蘇晚在屏幕上笑了：“林博士，你看，隻要咱們堅持真相，就會有更多人站出來。以後就算陸承宇想報複，也得掂量掂量——畢竟，公道自在人心。”
林深點點頭，看著屏幕上不斷刷新的評論，看著桌上03號的日誌、07號的音頻u盤，突然覺得，剛才那場對峙，不僅是他和陸承宇的首次裂痕，更是“真相”和“謊言”的首次交鋒——他們贏了這一次，以後也會贏下去。
畢竟，再強大的權力和利益，也抵不過對生命的尊重。不管是血肉之軀，還是機械之殼，隻要有意識、有渴望，就該被好好對待——這個道理，陸承宇不懂，但總會有更多人懂。
實驗室裡的陽光正好，照在每個人臉上，暖烘烘的。小陳在整理證據，老張在聯係媒體，林深握著手機，給母親回了條語音：“媽，我馬上回去吃紅燒肉，等我。”
他知道，裂痕已經出現，以後的路會更難走，但他不再害怕——因為他身邊，有一群同樣尊重生命的人，他們會一起，為那些不能說話的意識，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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