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術前檢查的早上,市中心醫院的檢查室裡擠滿了人——小陳調試著新腦電儀,老張幫李雪扶著朵朵的胳膊,林深拿著檢查方案,時不時抬頭看一眼牆上的屏幕,上麵是蘇晚的遠程連線畫麵。
“蘇醫生,設備都正常,朵朵的心率也穩定,馬上開始腦電波采集。”林深對著屏幕說,眼角卻瞥見蘇晚的手在微微發抖,臉色比平時白了不少。
“好……好的。”蘇晚的聲音有點飄,眼神盯著屏幕外的虛空,像是在看什麼看不見的東西,“你們……有沒有聽見炮彈聲?還有人喊‘醫生,救我’……”
“炮彈聲?”小陳愣了,左右看了看,“沒有啊,醫院這邊安安靜靜的,是不是你那邊有雜音?”
屏幕裡突然傳來護工的聲音:“蘇醫生!你咋站起來了?輪椅都歪了!”大家這才看見,蘇晚扶著桌子站著,手緊緊攥著桌角,額頭上全是冷汗,嘴裡喃喃著:“不對……那個傷員的繃帶是藍色的,我明明用的是白色……還有他的名字,叫阿明?不對,阿明是2018年救的,那次沒有炮彈……”
“蘇醫生!你清醒點!”林深趕緊提高聲音,“你現在在醫院,不是在敘利亞!沒有炮彈,也沒有傷員,是你想多了!”
蘇晚猛地眨了眨眼,像是突然回過神,看著滿屏擔憂的臉,才慢慢坐回輪椅:“我……我剛才好像回到了戰地醫院,有個傷員肚子在流血,我給他包紮,可我記不清那次任務是哪年了,連他的樣子都混著好幾個傷員的臉……這是第一次這樣,以前從來沒記錯過。”
李雪抱著朵朵,小聲問:“蘇醫生這是……跟陳叔一樣,記性出問題了嗎?”
“不一樣。”老張皺緊眉,調出陳叔的檢查記錄,“陳叔是‘遺忘’,記不住新事;蘇醫生這是‘錯位’,把不同的記憶混在一起,還出現了沒發生過的細節——剛才她說‘藍色繃帶’,但她所有戰地記錄裡,用的都是白色醫用繃帶,根本沒有藍色的。”
屏幕裡的護工端來杯溫水,遞到蘇晚手裡:“蘇醫生,你昨天晚上就沒睡好,說總夢見手術室,當時我還以為是累的,沒想到今天更嚴重了……要不要今天先彆遠程了,休息會兒?”
“不行。”蘇晚喝了口溫水,手還是有點抖,“朵朵的檢查重要,我得看著。但剛才那種感覺太真實了,就像真的回到了戰場,連傷員的血溫都能‘感覺’到——林博士,你說這會不會跟我之前做的意識預采集有關?”
林深心裡一沉,趕緊翻出蘇晚的意識數據檔案:“你上個月做預采集時,我們存了部分戰地記憶碎片,當時顯示‘數據完整’……難道是碎片錯位了?就像拚圖拚錯了位置,把不同場次的任務混在了一起?”
“很有可能!”小陳突然想起什麼,“上次調07號的深海數據時,發現有段意識碎片跟03號的火星數據疊在了一起,當時以為是存儲錯誤,沒在意——蘇醫生這情況,會不會也是意識碎片‘串線’了?”
蘇晚的臉色更白了:“串線?那以後會不會更嚴重?比如記混救過的傷員,甚至把沒救成的人當成救活的……我要是連這個都記不清,還怎麼當‘意識醫生’?”
“你彆慌!”林深趕緊安撫,“現在隻是首次出現,咱們還沒查具體原因。等朵朵的檢查結束,咱們立刻調你的原始意識數據,看看是不是碎片存儲時出了問題——老王還在gcta,讓他幫忙查下當時的采集日誌,應該能找到線索。”
正說著,檢查室裡的腦電儀“嘀”地響了一聲,屏幕上跳出綠色的“數據正常”提示。“朵朵沒事!”小陳興奮地喊,“腦電波穩定,沒有記憶碎片脫落的跡象,下周就能安排意識映射!”
李雪激動得哭了,抱著朵朵說:“太好了!媽媽就知道你能行!”朵朵眨著眼睛,突然指著屏幕裡的蘇晚:“阿姨,你彆難過,我以後幫你記傷員的名字,我記性好!”
蘇晚被逗笑了,眼眶卻紅了:“好,阿姨等著。”掛了笑容,她又看向林深,聲音低了點:“林博士,我剛才閃回的時候,還‘看見’了艾拉的女兒——就是那個變成空殼的患者,她站在傷員後麵,看著我哭……這會不會跟‘肉身軀殼’的意識數據有關?”
“艾拉的女兒?”林深愣了,“你跟她的意識數據沒有交集啊,怎麼會看見她?”
老張摸了摸下巴:“說不定是gcta以前的意識數據有交叉存儲的問題!陸承宇為了省存儲空間,可能把不同患者的碎片存在了同一個分區——上次刪數據的時候,說不定動了分區配置,導致碎片串線!”
這個猜測讓所有人都沉默了——如果真是這樣,那不僅是蘇晚,可能還有更多患者的意識數據存在“串線”風險,隻是沒表現出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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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結束後,林深立刻給老王打了電話,讓他查蘇晚的意識采集日誌。半小時後,老王回了消息:“日誌顯示,蘇醫生的戰地記憶碎片,跟艾拉女兒的部分意識數據,存放在同一個物理硬盤分區!陸承宇當時說‘節省資源’,沒分開存——現在分區表有輕微損壞,可能導致碎片互相滲透!”
“果然是這樣!”小陳氣得直拍桌子,“陸承宇為了省錢,連意識數據都敢混著存,這不是拿患者的記憶當兒戲嗎?”
蘇晚的視頻還沒掛,她聽完後沉默了很久,才慢慢開口:“我想……明天就做意識數據檢查。要是真有碎片串線,得早點修複——我不想把戰地的痛苦記憶,跟其他患者的混在一起,更不想記錯任何一個救過的人。”
林深點點頭:“明天一早就安排!咱們還找之前的神經科專家,一起製定修複方案——就算碎片串線,也能通過‘記憶錨點’調整,比如用你最清晰的戰地經曆當‘錨’,把錯位的碎片拉回來。”
傍晚的時候,林深收到了艾拉的消息,說“肉身軀殼”的幾個患者也出現了輕微記憶模糊,比如“記混家人的生日”。“看來不是蘇晚一個人的問題。”林深把消息給老張和小陳看,“明天檢查蘇醫生數據的時候,順便把這些患者的也調出來,一起查——陸承宇留下的爛攤子,得一個個收拾。”
小陳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突然說:“哥,你說蘇醫生會不會害怕?她以前在戰地都沒慌過,今天卻手抖了……”
“肯定怕。”林深想起蘇晚說“記不清救過的人”時的眼神,“對她來說,記準每個傷員、每個手術,是當醫生的底線——要是連這個都做不到,比癱瘓還讓她難受。”
老張歎了口氣:“明天咱們加把勁,一定幫蘇醫生把記憶修正好。她幫了咱們這麼多,不能讓她栽在陸承宇的破存儲方案上。”
第二天一早,林深團隊就趕到了蘇晚所在的醫院。檢查室裡,腦電儀的“滴滴”聲格外清晰,蘇晚閉著眼睛,手指輕輕攥著那個記滿患者名字的小本子——本子上,每個名字後麵都標著救治日期和細節,那是她當醫生的底線,也是她對抗記憶偏差的“錨”。
“開始采集意識碎片映射。”林深按下啟動鍵,看著屏幕上跳動的數據,心裡默默說:蘇醫生,這次一定幫你把記憶找回來,讓你記得每一個救過的人,每一次沒放棄的手術。
畢竟,對醫生來說,記憶不僅是念想,更是責任——這份責任,不能被錯亂的意識數據,輕易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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