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的意識數據初步分析剛結束,林深手裡的筆還沒放下,手機就瘋響起來——是陳叔的鄰居張阿姨,聲音帶著哭腔:“林博士!不好了!陳叔不見了!早上我去送包子,門虛掩著,家裡沒人,就桌上放著個魂匣!”
林深心裡“咯噔”一下,抓起外套就往外衝:“張阿姨,你再看看家裡有沒有留紙條?陳叔最近有沒有說要去什麼地方?”
“留了張紙條,我給你拍過去!”張阿姨的聲音發顫,“他最近總對著魂匣歎氣,說‘有感情太疼了’,我還以為他就是隨口說說,沒想到真走了!”
小陳和老張聽見動靜,也趕緊跟上:“哥,陳叔能去哪啊?他沒親戚,平時除了去菜市場,就待在家裡對著魂匣說話!”
“先去他家看看紙條!”林深一邊跑一邊點開張阿姨發的照片——紙條上是陳叔歪歪扭扭的字:“我去個能‘不疼’的地方,魂匣你們幫我看著,彆讓它丟了,謝謝。”
“不疼的地方?”小陳撓著頭,“啥地方能不疼啊?陳叔這是想乾啥?”
趕到陳叔家時,門果然虛掩著,屋裡收拾得整整齊齊,桌上的魂匣擦得鋥亮,旁邊放著女兒的遺照,相框上還沾著幾根白發。張阿姨站在門口,手裡攥著個塑料袋:“這是他昨天買的菜,還沒做,說‘想給閨女做頓她愛吃的番茄炒蛋’,結果今天就……”
“番茄炒蛋是他閨女最愛吃的?”林深拿起塑料袋裡的番茄,突然想起什麼,“上次陳叔說,他閨女小時候總在城西的星光公園喂鴿子,說那是‘最開心的地方’——他會不會去那兒了?”
“有可能!”老張趕緊掏出手機,“我現在聯係曉琪,讓學生們幫忙在公園附近找,人多眼雜,能快點!”
蘇晚的遠程連線彈在林深的手機上,她剛聽說陳叔失蹤,臉色也不好:“林博士,陳叔的情況我大概能猜到——他之前情感鈍化,雖然沒淚,但心裡的疼沒消失,最近可能偶爾恢複了點情感,受不了那種疼,才想逃離。”
“恢複情感還會疼?”小陳愣了,“不是說有感情才好嗎?怎麼還會想逃?”
“你沒經曆過他的疼,”蘇晚的聲音軟了點,“他閨女沒了,就算情感鈍化,偶爾想起閨女的笑臉,想起自己沒哭,心裡都會愧疚——這種愧疚翻上來,比普通的難過還疼,他寧願回到沒感情的狀態,至少不疼。”
林深攥緊手機,看著窗外的車流:“咱們兵分三路,我去星光公園,老張去菜市場附近,小陳聯係‘肉身軀殼’的人,讓他們幫忙留意——陳叔帶著魂匣,應該走不遠。”
趕到星光公園時,已經是下午兩點,陽光透過樹葉灑在長椅上,林深一眼就看見角落裡的陳叔——他坐在閨女常坐的那張長椅上,懷裡抱著魂匣,頭靠在椅背上,眼睛閉著,像是在曬太陽,又像是在發呆。
“陳叔!”林深慢慢走過去,怕嚇著他,“你咋在這兒?張阿姨都急哭了,我們找你半天。”
陳叔慢慢睜開眼,看見林深,沒驚訝,也沒起身,隻是指了指身邊的空位:“坐吧,這兒安靜,能聽見鴿子叫,跟我閨女在的時候一樣。”
林深坐下,看見陳叔的眼角有淚痕——這是女兒葬禮後,第一次看見他哭。“陳叔,你是不是心裡難受?”
“嗯,”陳叔的聲音很輕,摸著懷裡的魂匣,“昨天晚上,我對著魂匣說‘想給你做番茄炒蛋’,突然就想起她小時候,捧著碗說‘爸做的最好吃’,然後眼淚就下來了——我以為我不會哭了,沒想到一哭就停不下來,太疼了。”
“疼就哭出來,沒啥丟人的。”林深遞過紙巾,“你不是說,魂匣裡有閨女的念想嗎?她肯定也想讓你好好的,哪怕偶爾哭一場。”
“好好的?”陳叔苦笑了下,“哭的時候太疼,還不如沒感情自在。之前沒感情的時候,我對著魂匣說話,不難過也不疼,就像跟老朋友聊天——可現在一有感情,全是難受,我受不了。”
“我懂,”林深看著遠處喂鴿子的小孩,“蘇醫生之前也怕記混傷員的名字,怕疼,可她後來想通了——疼也是因為在乎,要是連疼都沒了,在乎的人也像沒存在過一樣。你閨女肯定不想你為了不疼,忘了你們一起做番茄炒蛋的日子,對吧?”
陳叔沉默了,手指輕輕摩挲著魂匣上的劃痕——那是上次搬家時不小心碰的,他當時心疼了好幾天。“我沒忘,”他小聲說,“就是……疼的時候想躲躲。我走的時候沒說,是怕你們勸我,也怕自己忍不住留下來,再疼一次。”
“躲躲沒關係,”林深拍了拍他的肩膀,“但彆躲太久,張阿姨還等著給你送包子,我們還等著幫你修魂匣——要是疼了,就來這兒坐坐,看看鴿子,我們陪著你,不催你,也不逼你。”
陳叔抬頭看著林深,眼裡的迷茫少了點,慢慢點了點頭:“那……我跟你回去。番茄炒蛋還沒做,放久了就不新鮮了,我閨女愛吃新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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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時,林深陪著陳叔慢慢走回家,路上遇見找過來的小陳和老張,小陳一看陳叔,急得跳腳:“陳叔!你可算回來了!急死我們了!下次走好歹說一聲啊!”
“知道了,下次不說了。”陳叔笑了笑,雖然笑得很輕,但比之前的沉默好多了。
回到家,陳叔把番茄拿出來,慢慢洗乾淨,切好,在鍋裡倒油——動作很慢,卻很認真。林深他們沒打擾,隻是坐在旁邊看著,蘇晚的遠程連線還開著,屏幕裡的她也笑著:“陳叔做的番茄炒蛋,肯定好吃。”
陳叔把炒好的番茄炒蛋盛在盤子裡,放在女兒的遺照前,又給魂匣旁邊放了雙筷子:“閨女,吃吧,爸給你做了,新鮮的。”
說完,他坐在桌前,看著盤子,沒動筷子,也沒哭,隻是安靜地坐著。林深知道,陳叔還在跟情感較勁,還會有疼的時候,但他不再想逃離了——因為他明白,那些疼,也是女兒留給她的念想,是不能丟的。
晚上離開時,林深在陳叔的桌上放了張紙條,上麵寫著:“疼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們陪你曬太陽,看鴿子。”
走在回家的路上,小陳感慨道:“原來永生者最怕的不是沒感情,是有了感情卻承受不起啊。”
“是啊,”林深點點頭,“所以咱們做技術,不僅要幫他們留住記憶,還要幫他們學會跟感情相處——不管是開心還是難過,都是活著的證明。”
老張看著遠處的燈光,笑著說:“以後多陪陳叔做做番茄炒蛋,多跟他聊聊閨女的事,慢慢就好了。情感這東西,急不來,得慢慢捂熱。”
林深想起陳叔剛才炒番茄時認真的樣子,心裡暖暖的——陳叔的逃離,不是放棄,是暫時的躲躲,而他們能做的,就是在他想回來的時候,給個溫暖的地方,讓他知道,就算疼,也有人陪著他一起扛。
畢竟,對永生者來說,真正的“不疼”,不是逃離情感,而是有人陪著,一起麵對那些疼,一起守住心裡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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