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的引擎聲“嗡嗡”響,老秦正抱著礦燈給小娟的碎片哼童謠,阿明在調試定位器,突然聽見張強的便攜儀“嘀嘀”響——是個陌生號碼,歸屬地顯示“西部礦場附屬實驗室”,他猶豫了半天,還是接了。
“張強先生,好久不見。”電話裡的聲音裹著電流雜音,卻聽得人心裡發毛,“我是西部礦場的周博士,之前幫陸承宇做過意識載體修複,現在……我有個能讓你‘重生’的機會。”
“重生?”張強攥緊便攜儀,指節發白,悄悄走到飛船角落,“你啥意思?我這永生者載體,還能變回肉身?”
“當然能。”周博士的聲音突然放軟,“我們實驗室有‘意識轉肉身’技術,隻要你配合——放棄參與林深他們摧毀南部提取點的行動,再把他們的路線傳給我,我就幫你把萌萌的意識也轉到新肉身裡,你們父女倆就能像正常人一樣抱在一起,不用再對著冷冰冰的載體屏幕說話。”
張強的心臟“砰砰”跳,腦子裡瞬間閃過無數畫麵——萌萌說“爸爸的手要是暖的就好了”,自己隻能隔著載體摸她的照片;礦難後失去肉身時,他躺在病床上哭,說“再也不能抱女兒了”。可轉念一想,南部提取點還有小趙的同村兄弟,還有十幾個跟他一樣被拆了意識的礦工,要是他退出,林深他們人手不夠,說不定會栽在複製體手裡。
“我……我得想想。”張強的聲音發顫,掛了電話就蹲在地上,頭埋在膝蓋裡。萌萌的載體放在旁邊,屏幕上的火星花碎片好像察覺到他的難過,輕輕晃了晃,軟乎乎的聲音傳出來:“爸爸,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沒事,萌萌乖。”張強摸了摸載體屏幕,眼淚差點掉在上麵——他多想像老秦一樣,用自己的手抱著女兒,而不是隔著一層玻璃。可他要是答應周博士,那些還被關在提取點的礦工,就再也等不到救他們的人了。
“張強哥,咋了?接個電話臉就白了?”林深端著碗熱粥走過來,看見他這模樣,把粥遞過去,“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蘇晚的穩定程序還在,要是載體出問題,讓她幫你看看。”
張強沒接粥,聲音啞得像砂紙磨:“林深,要是……要是有人能讓你重獲肉身,還能讓你跟你媽好好吃飯,但是要你放棄救礦工,你會咋選?”
林深愣了愣,坐在他旁邊,掏出兜裡的月季乾花:“我媽走之前跟我說,‘肉身是殼,念想是魂’。我要是為了殼,丟了魂——看著礦工被拆意識、當工具賣,就算有了肉身,晚上也睡不著覺。你這是遇到啥了?有人跟你提條件了?”
張強把電話內容一五一十說了,剛說完,老秦就拄著拐杖走過來,礦燈裡的火星花閃著暖光:“孩子,叔懂你想抱女兒的心思——我也想親手給小娟梳回辮子,不是隔著礦燈說話。可你想想,要是咱們不拆了南部提取點,周博士就算給你肉身,以後陸承宇的人還會抓萌萌,拆她的意識賣錢,到時候你就算有肉身,能護得住她嗎?”
“就是啊張強哥!”阿明突然湊過來,手裡舉著定位器,上麵顯示南部提取點的礦工信號,“你看這些信號,有一半都是跟你一起在火星礦區待過的兄弟!之前你被王經理打,是他們幫你擋著;你要寫平等宣言,是他們跟著你喊——現在他們等著咱們救,你要是走了,他們該多寒心?”
張強沒說話,拿起萌萌的載體,貼在耳邊。萌萌的聲音又傳出來,這次帶著笑:“爸爸,我剛才跟小娟妹妹的火星花玩了,她還說,等咱們救了叔叔們,就一起看火星的日落。我不用爸爸有肉身,隻要爸爸在,隻要能跟爸爸說話,我就很開心啦。”
這句話像塊暖石頭,砸在張強心裡。他突然站起來,掏出便攜儀,撥通了周博士的電話,聲音比剛才堅定了十倍:“周博士,你那肉身我不要了。我女兒說了,有我在就好;我兄弟還在提取點等著,我不能放他們不管。你要是再敢打礦工的主意,我們拆完南部提取點,就去端你的實驗室!”
電話裡的周博士突然變了臉,罵道:“你瘋了?放著重生的機會不要,非要跟一群廢料混在一起!我告訴你,你不配合,以後再也沒機會有肉身了!”
“沒機會就沒機會!”張強掛了電話,把便攜儀往兜裡一塞,拿起旁邊的礦鎬——是之前跟王經理對峙時用的,鎬尖還纏著電線,“林深,咱們啥時候到南部提取點?我跟你們一起衝,之前你們幫我護著萌萌,這次我幫你們護著礦工!”
林深拍了拍他的肩膀,把粥遞給他:“還有半小時到!先喝口粥墊墊,等會兒有的忙——你放心,以後咱們找到更好的技術,不用周博士,也能讓你跟萌萌好好團聚。”
蘇晚走過來,把臨時穩定程序的遙控器塞給張強:“這個你拿著,要是遇到複製體,按紅色鍵,能放萌萌的火星花信號,比礦鎬還管用。咱們這次不僅要救礦工,還要把‘意識轉肉身’的技術搶過來,以後咱們自己做主,不用看彆人的臉色。”
飛船慢慢靠近南部提取點,外麵的火星地表越來越清晰,遠處能看見提取點的電網閃著光。張強抱著萌萌的載體,礦鎬扛在肩上,心裡踏實得很——他知道,自己選對了。肉身再重要,也比不上女兒的理解,比不上兄弟的信任,比不上那些等著被救的礦工的念想。
艙門打開時,小趙已經拿著扳手在前麵等了,看見張強,笑著喊:“張強哥,就等你了!咱們一起進去,把我那同村兄弟救出來,再拆了他們的提取機器!”
張強點點頭,跟著隊伍往提取點走,萌萌的載體在懷裡,火星花的光透過玻璃,照在前麵的路上。他突然想起之前寫平等宣言時的話——“我們要平等的錨定權,要守護親人的回憶”,現在他終於明白,守護回憶的不是肉身,是心裡的那份牽掛,那份跟兄弟一起扛的情誼。
遠處的火星日落慢慢升起來,紅光照在隊伍的影子上,拉得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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