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號星艦破開無妄海的最後一層水幕時，舷窗外的景象陡然切換。碧藍的海水被無垠的蒼黃色取代，天空是沉悶的灰綠色，空氣中漂浮著細碎的木屑，仿佛剛經曆過一場席卷天地的風暴——這裡便是九域中的“枯榮域”。
“靈氣好稀薄……”星澈剛打開艙門，就忍不住皺眉。他指尖凝聚的木行靈力剛探出，就被一股乾枯的風刮得潰散開來，“連靈植的氣息都弱得幾乎感應不到。”
林晚昭接過他遞來的探測玉簡，上麵顯示“生機指數37”，紅色的警示燈不住閃爍。她將雷源珠與水脈珠並放在掌心，兩珠相觸的瞬間，散發出的柔和光暈竟在艙門口撐起一片小小的綠洲，幾株嫩綠的草芽從甲板縫隙裡鑽了出來。
“看來枯榮域的本源之力確實出了問題。”風長老走到船舷邊，望著遠處起伏的土黃色山巒，“傳聞這裡原本是九域中生機最旺盛的地方，木靈族在此建立了‘萬木之庭’，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正說著，星艦下方的沙地突然湧動起來，無數根灰褐色的藤蔓如同毒蛇般竄出，朝著船底纏來。那些藤蔓的表皮布滿乾涸的裂紋，葉尖泛著焦黑色，顯然是被某種力量扭曲了生機。
“是‘枯藤煞’！”林晚昭認出了玉簡上記載的邪物，立刻取出儲電花的種子撒了下去，“星澈，用催熟符！”
星澈手捏法訣，淡綠色的靈力注入種子。儲電花在藤蔓上炸開金色的花團，電流順著藤蔓蔓延，那些枯藤在雷光中劇烈抽搐，很快就化作焦黑的粉末。但更多的枯藤從沙地裡湧出來，仿佛無窮無儘。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風長老揮劍斬斷纏上船舷的藤蔓，劍氣劃過的地方，空氣裡飄來一股腐朽的味道，“得找到源頭，這些枯藤煞是被人用邪術催生的。”
林晚昭目光掃過遠處山巒間隱約可見的黑影，那裡的枯藤最為密集，甚至在半空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她將定海神珠懸在艦首，珠子散發出的藍光讓靠近的枯藤動作明顯遲緩：“星艦降落在東邊的山穀，那裡的地勢相對平緩。”
流雲號緩緩降落時，林晚昭注意到沙地裡偶爾會閃過幾點綠光。她讓星澈取來一把靈鋤，小心翼翼地挖開沙地——土層下藏著的不是樹根，而是一顆顆拳頭大小的晶核，晶核裡封存著微弱的木行靈力，表麵卻覆蓋著一層灰黑色的物質。
“是木靈晶核。”風長老擦去晶核上的沙土，眼中閃過痛惜，“木靈族的修士死後，靈力會凝結成這種晶核，滋養後世的族人。現在卻被汙染成了這副模樣……”
就在這時，遠處的枯藤網突然分開一條通道，一個瘦小的身影從裡麵走了出來。那是個看起來隻有十二三歲的少年，穿著用枯葉編織的衣裳，皮膚是接近樹皮的棕褐色，頭發裡還纏著幾縷綠色的藤蔓。
“外來的修士？”少年的聲音乾澀得像砂紙摩擦，他警惕地看著星艦，手裡緊緊攥著一根開裂的木杖，“你們是來搶晶核的，還是來……幫我們的？”
林晚昭示意眾人收起武器，獨自走上前，將掌心的雷源珠向前遞了遞：“我們是來尋找影盟蹤跡的，聽說木靈族知道些線索。”她指尖凝聚出一縷木行靈力，注入腳下的沙地，很快，一株嫩綠的芽苗破土而出。
少年看到芽苗的瞬間，眼睛裡爆發出驚人的光亮。他踉蹌著撲過來，手指顫抖地撫摸著芽苗的葉片，眼淚順著臉頰滾落，在沙地上砸出小小的坑：“活的……真的是活的……”
“我叫林晚昭。”她輕聲說，將那枚帶有生機的晶核遞過去，“能告訴我們這裡發生了什麼嗎？”
少年名叫阿木，是木靈族僅存的幾個族人之一。他帶著眾人穿過枯藤煞最稀薄的區域，來到一處被結界籠罩的穀地。結界內的景象與外界截然不同——幾株半枯的古樹頑強地立在中央，樹洞裡藏著幾十個縮成一團的木靈族人，他們的皮膚大多呈現出病態的灰黃色，連呼吸都帶著氣若遊絲的虛弱。
“三個月前，來了一群穿黑袍的人。”阿木指著古樹的傷痕，那裡的樹皮像是被強酸腐蝕過，露出的木質部泛著黑綠色，“他們說要借萬木之庭的‘世界樹’一用，族長不答應，他們就放出了‘腐心蟲’。”
“腐心蟲？”星澈的臉色沉了下去，“那不是早已絕跡的邪蟲嗎？據說能啃食靈植的本源。”
阿木用力點頭，小手攥得發白：“那些蟲子鑽進世界樹的根部，才一個月，樹就枯死了。世界樹一死，萬木之庭的結界就破了，腐心蟲順著樹根蔓延到整片枯榮域，所有的植物都開始枯萎，連我們木靈族的靈力都被吸走了……”
他說著掀開樹洞後的一塊石板，下麵露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地洞，洞口縈繞著灰黑色的霧氣。林晚昭將雷源珠靠近洞口，珠子立刻劇烈震顫起來，發出尖銳的嗡鳴。
“腐心蟲的巢穴就在下麵。”風長老抽出長劍，劍身上凝聚起凜冽的劍氣，“這些蟲子怕雷屬性靈力，正好用雷暴花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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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昭卻按住了他的手腕：“等等，地洞裡不止有腐心蟲。”她閉上眼，靈田係統的感知力順著地洞蔓延下去，“深處有更強大的氣息，像是……影盟的修士在布陣。”
阿木突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一片乾枯的樹葉：“族長臨死前說，黑袍人在世界樹的樹心放了‘枯榮轉換陣’，說要把枯榮域的生機都轉換成‘死寂之力’，用來……用來喚醒什麼東西。”
樹葉上用樹汁畫著複雜的陣紋，林晚昭認出那是上古禁陣的一種，陣眼需要同時注入極致的生機與死寂之力才能啟動。而世界樹的樹心，正是枯榮域生機最濃鬱的地方。
“必須在陣法完全啟動前毀掉陣眼。”她迅速做出部署，“星澈帶一半人用淨化藤守住洞口，防止腐心蟲逃出來；風長老跟我下地洞，阿木，你知道世界樹的根係分布嗎？我們需要避開主根，直接找到樹心。”
阿木連忙點頭，從樹洞裡翻出一張用樹皮繪製的地圖：“世界樹的主根像傘骨一樣向四周延伸，隻有這條‘生命脈’是直通向樹心的，不過裡麵……裡麵有黑袍人守著。”
地洞比想象中更幽深。牆壁上布滿了世界樹殘存的根須，那些根須偶爾會滲出綠色的汁液，觸碰到的地方，枯藤煞會暫時退去。林晚昭讓雷源珠在前開路，珠子的光芒不僅能驅散黑霧，還能讓那些枯萎的根須暫時煥發生機，為他們指引方向。
“小心腳下。”風長老突然揮劍劈向斜下方，一道劍氣將地麵斬開裂縫，幾隻指甲蓋大小的黑色蟲子從裡麵竄出來，剛接觸到雷源珠的光芒就化作了青煙，“是腐心蟲的幼蟲，被驚動了。”
林晚昭撒出一把混合了雷暴花與淨雷草的粉末，粉末落地後炸出細密的雷光，將周圍的幼蟲一網打儘：“看來快到樹心了，腐心蟲的密度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