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田的晨霧還沒散儘時，阿夜就踩著露水衝進了菜畦，手裡的竹籃撞在田埂上，發出“哐當”一聲脆響。她蹲在那株最早冒頭的“九合苗”前，眼睛瞪得溜圓——不過一夜功夫，這株新苗竟長到了半人高，枝乾上纏著帶火紋的藤蔓，葉片邊緣泛著冰晶，葉心還時不時閃過一絲雷光，最奇的是枝椏間掛著的花苞，一半是木靈族的青綠色，一半是沙棘的橙紅色，花苞尖上頂著個小小的雷花形狀的金點。
“晚昭姐姐！快來看！它要開花了！”阿夜的喊聲驚飛了枝頭的風靈蠶，蠶寶寶們抖著絲囊，把九色蠶絲撒得像漫天星子，落在九合苗的花苞上，竟凝成了層薄薄的光膜。
林晚昭提著水壺趕來時，正看見花苞在光膜裡輕輕顫動，像是在積蓄力量。她剛把靈溪水澆在根部，就聽“啵”的一聲輕響，光膜破裂，花苞層層綻放——花瓣是青紅相間的漸變色，火紋順著紅色花瓣遊走，冰紋在青色花瓣上蔓延，花心的金點炸開，飛出無數細小的雷光，落在周圍的靈植上，引得火山果的火苗跳得更高，冰髓的寒氣也柔和了許多。
“係統提示！”林晚昭的靈田玉牌突然發燙，浮現出一行字，“九合苗首次綻放，釋放‘九域調和之力’，當前靈田所有靈植生長速度提升三倍，抗性增強！”
她低頭看向玉牌，上麵的靈植圖譜裡，九合苗的圖標亮了起來，下麵多了行小字：“花期七日，每日辰時綻放，可收集‘調和花粉’，用於改良其他靈植基因。”
“調和花粉？”阿夜伸手想去接飄落的金色粉粒，卻被林晚昭攔住。
“彆碰，剛綻放的花粉太烈。”林晚昭取出玉瓶，用靈力將花粉小心地收進去，“你看那邊的跨星稻。”
順著她指的方向，原本隻有半尺高的跨星稻，此刻竟已抽穗，稻穗上的穀粒飽滿得快要脹破，每顆穀粒都裹著層淡淡的光——是九合苗的花粉落在了上麵。阿夜跑過去摘下一顆，剝開殼，米粒竟同時帶著火山果的微甜和冰髓的清潤，嚼在嘴裡，還有木靈族的草木香。
“我的天！”阿夜眼睛發亮，“這要是做成米飯，得好吃成什麼樣啊！”
風長老踏著祥雲飄過時，正看見海月把調和花粉撒進蓮池。清心蓮像是被施了魔法，原本隻在夜間開放的花朵，此刻竟一朵接一朵地舒展花瓣，粉白的花瓣上，火紋與冰紋交織成奇特的圖案，倒映在池水裡，像無數條遊動的彩魚。
“妙哉，妙哉！”風長老捋著胡須笑，“老朽剛從枯榮域來，木靈族的長老說，他們的世界樹結出的共生果，內核帶著靈溪的水紋，這可是萬年難遇的異象啊！”他從袖中取出顆拳頭大的果實，果皮上果然有九色的溪流紋路，切開後，果肉裡嵌著些透明的小顆粒，像凝固的靈溪水珠。
炎風扛著捆剛砍的梧桐木走來，額頭上還掛著汗珠：“晚昭，用這木頭搭個花架吧？九合苗的藤蔓長得太快，再不搭架子，怕是要纏到火山果樹上了。”他腳下的泥土沾著些金色粉末，是從九合苗根部蹭到的——那是昨夜從息壤裡冒出來的“聚靈粉”，能讓周圍的土壤變得更肥沃。
林晚昭看著他身後，突然笑了：“你把梧桐木扛過來時，沒發現上麵長新芽了？”
炎風一愣，回頭看去，果然，那捆明明砍了三天的梧桐木，斷口處竟冒出了翠綠的新芽，芽尖還頂著點火星——是被火山果的火氣和靈溪的水汽一起催活的。“這……這木頭還能活？”他撓撓頭，“早知道不砍了。”
“砍了也能活。”林晚昭接過梧桐木，往斷口處澆了點靈溪水，新芽立刻抽出半尺長，“正好，讓它順著九合苗的架子長，說不定能結出帶火紋的梧桐籽。”
說話間，靈田外傳來一陣喧鬨，是各族的信使到了。木靈族的使者騎著會開花的鹿，背上馱著滿筐的共生果果核；火靈族的少年抱著個火紅色的陶罐，裡麵裝著能點燃的花蜜；冰原族的姑娘提著冰蠶絲織的網，網裡兜著些會發光的冰魚……
“都進來吧！”林晚昭笑著揮手，“九合苗的花粉還能再收六天，正好讓大家都試試，把你們帶來的種子混在一起種，說不定能種出更奇的東西。”
木靈族的使者先動了手，他將共生果果核埋進九合苗旁邊的息壤裡，又撒了把木靈族的“催生葉”。果核剛入土，就有翠綠的嫩芽鑽出來，嫩芽上很快纏上了九合苗的藤蔓，兩者的紋路交織在一起，竟長出了帶葉脈的果實，像顆顆翠綠的心臟，跳動著吸收陽光。
“這叫‘同心果’！”使者驚喜地說，“木靈族的記載裡，隻有兩族靈植真心相融，才會長出這種果！”
火靈族的少年不甘示弱，將陶罐裡的花蜜倒進靈溪上遊，花蜜遇水化作金色的溪流，順著靈溪淌過每片田埂。被花蜜澆過的火山果，果皮裂開細小的縫隙，滲出琥珀色的汁液，滴在地上，竟長出了帶火焰紋路的小草，草葉擺動時，發出像歌謠一樣的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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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火謠草’！”少年眼睛發亮，“我奶奶說，隻有最純淨的火靈花蜜，才能種出會唱歌的草！”
冰原族的姑娘也行動起來，她把冰魚放進蓮池，魚群遊動時，在水麵劃出銀色的弧線，清心蓮的花瓣上立刻凝結出細小的冰晶，冰晶反射著陽光，讓整池蓮花都像罩在彩虹裡。“看！它們在跳舞呢！”姑娘拍著手笑，她帶來的冰蠶落在蓮花上，吐出的絲立刻變成了半透明的，像摻了星光。
阿夜看得手癢，偷偷把自己攢的“雜燴種”——有上次沒種完的雷花種、沙棘種，還有剛從火靈族少年那討來的火謠草種——一股腦撒進了靈溪下遊的淺灘。她剛澆了點靈溪水，就見淺灘上“噗噗”冒出無數小芽，芽尖頂著各色的種子殼，轉眼間長成片小小的灌木叢，枝頭同時掛著雷花、沙棘果和火謠草，風一吹，又結果又開花，還伴著細碎的歌聲。
“這叫什麼？”阿夜拉著林晚昭的袖子問，眼睛裡滿是期待。
林晚昭看著那叢熱鬨的灌木，又看了看周圍忙碌的各族使者——木靈族在嫁接同心果，火靈族在收集火謠草的歌聲，冰原族在編織冰蠶絲網……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像在共同完成一件珍貴的禮物。
“叫‘萬靈叢’吧。”她輕聲說，“萬物有靈，聚在一起，就是最熱鬨的風景。”
風長老突然喊道：“快看九合苗！”
眾人抬頭，隻見九合苗的藤蔓順著新搭的梧桐木架攀爬，枝頭又結出了新的花苞，這次的花苞更大，上麵竟浮現出各族的圖騰——木靈族的樹葉、火靈族的火焰、冰原族的雪花……隨著花苞轉動，圖騰在陽光下流轉，像在訴說九域的故事。
“七日後的萬靈宴，就用它當主菜怎麼樣？”炎風突然提議，“把同心果、火謠草、冰蠶絲網裡的魚……全都燉在一起，肯定是世上最好吃的湯！”
“還要加跨星稻的米飯！”阿夜立刻附議。
木靈族使者笑著點頭：“我們的同心果，燉熟了會流出蜜，正好當甜味劑。”火靈族少年補充：“火謠草的歌聲能讓湯裡的靈氣更活潑，喝了能提神！”
林晚昭望著九合苗上轉動的花苞，突然覺得，這場萬靈宴早已不是簡單的聚餐。當木靈族的催生葉遇見火靈族的花蜜，當冰原族的蠶絲裹住雷花的電光，當所有域的靈植在息壤裡紮根、在靈溪裡交融，種出來的哪裡隻是食物，分明是九域湊在一起的溫暖——像此刻的陽光，落在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同樣的熱度。
暮色降臨時，靈田亮起了各族帶來的燈：木靈族的熒光草燈掛在九合苗的架子上，火靈族的火焰燈飄在蓮池上，冰原族的冰燈嵌在田埂邊，遠遠看去，整座靈田像落進了銀河裡，九合苗的花苞在燈光中輕輕晃，像在點頭應和著遠處傳來的歌聲——是各族使者在圍著靈溪唱歌，歌詞不同，調子卻越來越近，最後融成了同一支旋律。
林晚昭坐在溪邊的石頭上，手裡轉著裝調和花粉的玉瓶，瓶身映著漫天燈火。她知道，七日後的萬靈宴，會有同心果的蜜、火謠草的歌、冰魚的鮮，還有跨星稻的香，但最珍貴的，是此刻這滿田的熱鬨——九域的種子在同一片土裡發芽，不同的語言在同一陣風中唱歌，就像九合苗的花瓣，青與紅明明是不同的顏色，卻能在一朵花上，開得那樣和諧。
夜風吹過，九合苗的新花苞輕輕碰了下旁邊的梧桐新芽，兩者的紋路瞬間重合，冒出顆小小的、帶著木紋與火紋的新果。林晚昭笑著接住它，放在掌心，果子在她手心裡微微發燙，像捧著顆小小的太陽。
萬靈宴的序曲，其實從這一刻就已經奏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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