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諧的一幕,在這冷清的百年戲樓裡,顯得格外珍貴。
與此同時,戲樓的後台,卻是另一番與往日不同的景象。
卸妝卸到一半的演員們,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疲憊而沉默地收拾行頭,而是圍在一起,興奮地議論著剛才台下發生的事。
那位飾演白翟夫人的男旦,名叫淩雲,此刻他已卸去了濃重的油彩,露出了清秀俊朗的本來麵目,隻是眉眼間的激動尚未完全褪去。
他沒有先去管放在一旁的那疊厚厚的現金,而是小心翼翼地將那個紅封攤平在妝台上,手指近乎虔誠地撫過上麵的墨跡,反複默念著那四句詩。
“雄聲偏作婉轉吟,身在閨閣氣在林。莫道兒郎不解媚,傾城一顧是匠心。”
他喃喃自語,眼神發亮。
“雲哥,這回你可真是遇上知音了!”一個扮演龍套武生的年輕演員羨慕地說,“這位先生出手闊綽不說,這詩寫得……絕了!”
“是啊,‘匠心’!這評價太高了!”旁邊一個負責梳妝的姑娘也湊過來,“咱們在這唱了這麼久,還是頭一回有人送詩呢!
還是這麼懂行的詩!”
一位年紀稍長的琴師一邊擦拭著胡琴,一邊感歎,“這位年輕人不簡單啊。
能看懂門道,還能點出精髓。
現在這樣的觀眾,比大熊貓還稀罕嘍。”
他話鋒一轉,帶著些許落寞,“可惜啊,也就這麼一個。
不知道下次再有這樣的知音,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這話讓熱鬨的後台稍稍安靜了片刻,眾人臉上都浮現出對行業現狀的共通的無奈。
淩雲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不管還有沒有下一個,至少今天咱們遇到了!
這位先生說得對,‘匠心’不能丟!
隻要還有一個觀眾認真看,咱們就得對得起這份‘匠心’!”
接下來的幾天,斯語隻要下午沒什麼緊要事,便會信步走到這家名為“清音閣”的老戲樓。
點一杯清茶,選個安靜的角落,沉浸在那悠揚的唱腔和鏗鏘的鑼鼓點中,成了他忙碌生活裡一種獨特的放鬆方式。
他也和那張老、李老兩位老爺子熟絡了起來。
兩位老人就住在附近的胡同裡,可以說是聽著清音閣的戲長大的,對這裡有著深厚的感情。
用他們的話說,“聽著這裡的鑼鼓聲,心裡才踏實”。
他們告訴斯語,以前像他們這樣的老戲迷還有好幾個,常常聚在一起,品茶論戲。
隻是歲月無情,有的走了,有的身體不便出不了門,到最後,常來的就隻剩下他們兩人了。
“現在好了,又多了你這個小夥子!”
張老拍著斯語的肩膀,笑嗬嗬地說,眼中滿是欣慰。
而那天獲得斯語題詩讚賞的男旦淩雲,終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巨大喜悅和激動。
他將那紅封和詩句仔細拍了照片,發到了一個彙聚了眾多戲曲同行,包括許多年輕演員和一些前輩名家的內部交流群裡。
這一下,可真像是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塊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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