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灶台的雞剛叫頭遍,張大爺就拄著拐杖撞開了院門,手裡拎著個鐵絲籠,裡麵的蘆花雞撲棱著翅膀,雞毛粘了他一胳膊。“快!快把這祖宗弄走!”他往灶台上放籠時,鐵絲刮到瓷磚,發出刺耳的“吱呀”聲,“昨兒跟三隻鵝乾了一仗,把鵝脖子上的紅綢都啄破了,再留著,我那點家底得被它們拆光!”
籠裡的蘆花雞突然伸長脖子,對著灶台“咯咯”叫,聲音洪亮得像吹小號。三隻白鵝聞訊從窩裡竄出來,領頭那隻脖子一梗,紅綢新換的,還帶著丫丫繡的小花)飄得像麵戰旗,竟直挺挺往雞籠上撞,嚇得蘆花雞縮成個毛球。
“這是唱的哪出?”炎耀叼著牙刷從裡屋跑出來,牙膏沫沾在鼻尖,“張爺爺,您家雞跟鵝結仇了?”
張大爺往灶膛裡塞了把柴,火星濺到地上:“還不是你給鵝喂的桂花糕!這雞瞧見了,非搶不可,結果被鵝追得飛進了豬圈,渾身滾的都是泥!”他掏出個油紙包,裡麵是幾塊碎糕,“喏,賠償,給雞也嘗嘗,省得它再鬨。”
這話被蹲在牆頭直播的網紅聽見,鏡頭立刻懟過來:“家人們快看!老灶台年度大戲——雞鵝爭霸賽!起因竟是一塊桂花糕!”彈幕瞬間刷成瀑布,“鵝哥威武”“雞也挺虎”的評論裡,突然混進條英文留言:“caniordertheosanthuscake?yparrotantstotry我能訂桂花糕嗎?我家鸚鵡想嘗嘗)”,後麵還跟了個歪頭笑的表情。
更離譜的還在上午。星哥帶著個金發碧眼的老外闖進院,老外胸前掛著“國際美食認證官”的牌子,手裡舉著個測味儀,對著灶台的方向猛吸:“聽說這裡的鵝比評委還懂吃?我要給它們發‘國際認證證書’!”
三隻白鵝仿佛聽懂了,立刻排著隊走到老外麵前,領頭那隻還得意地挺了挺胸,紅綢上的小花在陽光下閃得格外亮。老外掏出證書,在“認證對象”欄寫下“老灶台鵝評委”,又讓助手給鵝戴上迷你徽章,銀閃閃的彆在紅綢上,引得全場哄笑。
“這徽章得用鹽水泡過!”王鐵柱蹲在旁邊提醒,手裡還顛著鍋,“鵝愛啄東西,彆讓它吞了!”他鍋裡炒的是新醃的臘肉,油星濺到灶台上,香得老外直咂嘴,“這是什麼?比鬆露還香!”
“臘汁肉!”炎昭正在切饃,刀光快得像閃電,“給你夾個肉夾饃,嘗嘗咱老灶台的‘硬核早餐’!”他把肥瘦相間的臘肉塞進饃裡,澆上兩勺肉汁,遞過去時,老外嗷嗚一大口,肉汁順著下巴流到證書上,他也不管,邊嚼邊豎大拇指:“比漢堡好吃一萬倍!這饃是脆的,肉是糯的,絕了!”
這時,院門口突然響起刹車聲,昨天被“打臉”的鬆本一郎竟去而複返,身後跟著個穿西裝的男人,舉著攝像機:“我們要重新挑戰!這次用……用你們的臘汁肉!”
鬆本一郎從包裡掏出塊臘肉,顏色發烏,一看就是沒醃透的:“我學了你們的做法,用醬油和糖醃的,肯定比你們的香!”他學著炎昭的樣子切肉,刀工歪歪扭扭,肉片厚得像鞋底。
三隻白鵝突然“嘎嘎”叫著衝過去,領頭那隻伸長脖子,對著鬆本一郎的臘肉猛啄——不是想吃,是用嘴把肉扒到地上,還用腳踩了踩,仿佛在說“這也配叫臘肉”。
全場笑得直不起腰。星哥舉著攝像機喊:“看見沒?鵝評委給零分!”老外的測味儀對著鬆本的臘肉,屏幕上跳出個“30分”,對著老灶台的臘肉卻飆到“99分”,還彈出行字:“接近完美的風味平衡”。
鬆本一郎的臉漲成了豬肝色,穿西裝的男人趕緊打圓場:“我們是來……來學習的!”炎耀遞給他個肉夾饃:“嘗嘗這個,醃臘肉得用鬆柏枝熏三天,再用老鹵泡七天,急不得。”他指著三隻鵝,“連它們都知道,好東西得慢慢等,你說對吧?”
鬆本一郎啃著肉夾饃,眼淚差點掉下來——不是難吃,是太好吃了,肉香混著饃的麥香,還有股淡淡的鬆柏味,比他那急吼吼醃出來的“臘味”香一百倍。
傍晚收攤時,老外給老灶台掛了塊“國際風味認證”的牌子,金燦燦的釘在門楣上,和三隻鵝脖子上的迷你徽章相映成趣。張大爺的蘆花雞被丫丫抱走了,臨走前,雞對著鵝“咯咯”叫了兩聲,像是在認輸;鬆本一郎留下了自己的刀,說要“好好學習再回來”;網紅的直播間粉絲數突破了百萬,屏幕上全是“求地址”“我要去看鵝評委”的留言。
炎昭炎耀蹲在灶台前,看著三隻鵝用嘴梳理羽毛上的徽章,突然笑了。炎耀往它們的食盆裡倒了新做的桂花糕,“今天表現不錯,加雞腿……哦不,加糕!”炎昭則往灶膛裡添了最後一塊柴,火苗映著他的臉:“你說,這日子咋就這麼熱鬨呢?”
王鐵柱拎著空籠往外走,聽見這話回頭笑:“熱鬨才好呢!就像這灶台,火越旺,日子越暖。”他的聲音混著遠處的車鈴聲、鵝的叫聲、食客的笑罵聲,像支亂糟糟卻格外動聽的歌,在胡同裡慢慢散開。
或許,真正能打動人的,從來不是什麼“國際認證”,而是這雞飛鵝跳的真實,是這鍋碗瓢盆的熱鬨,是有人願意為你慢慢醃一塊臘肉、烤一籠桂花糕,連鵝都懂得珍惜的、實實在在的暖。就像老灶台的煙火,不耀眼,卻能照亮每個路過的人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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