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
宋彪的名字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讓滿堂賓客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尤其是內廳那些布行東家、藥鋪大掌櫃,此刻都感覺有些坐不住了。
燒身館!
安寧縣四大館之一!
多少大戶人家的護院總管、拳棒教頭,都是從幾位館主門下出來的?
便是衙門裡那些平日裡威風凜凜的捕頭、差役,又有哪個敢拍著胸脯說自己沒在四大館學過幾手保命的本事,沒受過幾位館主的指點?
“宋彪?宋教頭?是那位當年單槍匹馬打進茶馬古道,一夜之間挑了黑雲寨,連斬上百凶悍響馬,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的宋彪?!”
“怎麼他也來了?!”
“沈爺收的這徒弟,麵子是大,可竟能大到請動這位親臨道賀?!”
“這陸沉,到底什麼來路?!”
如果說董霸是盤踞在龍脊嶺深處,讓采藥人、跟山郎敬畏信服的一把手。
那麼燒身館,便是盤踞在安寧縣城,爪牙鋒利、稱霸一方,足以讓所有勢力都忌憚三分的下山虎!其威勢之盛,足以稱霸一方,傲嘯山林,令百獸伏地,不敢攖其鋒!
宋彪的禮單,並不像董霸那般冗長,隻有寥寥幾樣,卻字字如金:
“赤龍寶魚兩尾!豹胎生筋丸三瓶!雪參養臟膏三瓶!”
寶魚?秘藥?
席間的賓客們幾乎已經麻木了。
赤龍寶魚,傳聞生於地火熔岩之畔的奇物,有洗筋伐髓之效,豹胎生筋丸,錘煉筋骨、激發潛能的虎狼之藥,雪參養臟膏,溫養臟腑、固本培元的聖品!
這些東西,尋常人便是花錢也未必能求購到一瓶半尾!
如今卻像不值錢的土產般,被宋彪輕描淡寫地送到了陸沉名下!
許多人心中翻騰著巨大的疑問,這陸沉,不是雨師巷那個沒爹沒娘、靠著個老藥農拉扯大的窮小子嗎?
身世清清白白,毫無背景可言!
他究竟是如何攀上了金刀董霸這等豪雄,又是如何讓燒身館的宋彪前來,奉上如此厚禮?!
他這身世背景,真沒有做半點假嗎?
靠近門口那幾個先前還酸溜溜嚼舌根的漢子,此刻已是瞠目結舌,嘴巴張得能塞進雞蛋,默默地將頭埋得更低,恨不得縮進桌子底下,再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眼前這陣仗,這陸沉的麵子,簡直可以算的上是,不差沈爺多少了!
“哈哈哈!小陸兄弟!”宋彪那粗豪洪亮的笑聲已先於人傳了進來,帶著一股子江湖豪氣,“今日是你拜入沈爺門牆的大喜日子!得遇明師,入行當,我豈能不來賀上一賀?”
然而,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名聲響徹安寧的宋彪,竟在門口站定,並未直接跨步進來。
他那魁梧的身軀微微側開,竟像是在為誰引路,又像是在恭候著某位更重量級人物的到來!
一直聲如洪鐘的阿大,在這時候,竟也罕見地有些結巴。
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不敢置信,結結巴巴地喊道:
“燒身館!戚仲光戚館主到!!!”
轟!!!
如果說董霸的到來是一塊巨石砸入湖心,宋彪的現身是投入油鍋的涼水。
那麼此刻,“燒身館主戚仲光”這七個字,便如同巍峨的龍脊嶺主峰轟然傾塌,帶著萬鈞之勢砸進了所有人的心裡!
整個沈家大宅,內外兩院,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賓客倒吸涼氣,無論外院那些略有薄財的跟山郎、小東主,還是內廳那些見慣風浪的布行巨賈、藥鋪魁首,在這一刻,都不約而同站起身!
便是端坐主位,氣度沉凝如山的沈爺,此刻也離開了那張黃花梨木太師椅。
他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鄭重!
分量!這就是宗師的分量!
陸沉隻覺得一股難以言喻的灼熱感從心底騰起,燒得他渾身血液都仿佛在沸騰!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直觀地感受到,“武道宗師”這四個字,在江湖中究竟意味著何等恐怖的影響力!
那不是權勢,卻比權勢更令人敬畏;那不是財富,卻比財富更令人瘋狂!
所到之處,人人俯首敬畏,恨不得奉為座上賓!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與萬眾矚目之中。
隻見一身材異常高大雄壯,白發如銀的老者,緩緩抬步,跨過了沈家大宅那高高的門檻。
他麵容古拙,仿佛曆經風霜的岩石,不見多少表情,唯有一雙眸子,深邃得如同古井,平靜無波,卻又仿佛能洞穿人心。
目光隨意地掃過前院,掠過那些屏息凝神、大氣不敢出的賓客,最終,落在了廳前階下,那個少年陸沉身上。
嗡——!
當那道目光觸及身體的刹那,陸沉隻覺得渾身汗毛瞬間炸起!
一股難以形容的、仿佛過電一般的感覺浮現心中。
那兩道目光,竟像是實質一樣,混合著一種被巨獸凝視的驚悸感,猛地貫穿全身!
他體內的氣血都被迫在這目光下不由自主地瘋狂運轉起來,試圖抵禦這無形的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