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氣?
陸沉眼神一凝,心頭微動。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在沈爺鋪子後院,不過是出於本心,幫著煎藥救人,竟能引得那沉寂的山海小印異動,采到一縷災氣!
他心神沉潛,意念再次凝聚於識海深處那枚古樸玄奧的山海小印之上。
那關於【采氣】的龍蛇古篆,仿佛受到感應,緩緩浮現。
【食肉者勇敢而悍,食穀者智慧而巧,食氣者神明而壽。】
【天地交彙,長氣而生,吾可采之!】
字字珠璣,陸沉漸漸明悟。
這場席卷安寧縣的山洪爆發,流民哀鴻,風寒大疫……所有苦難,絕望,死亡交織彙聚,在冥冥之中彙聚成為災氣。
而這縷被他小印捕獲的災氣,便是那龐大災氣中剝離出來的一絲。
“我這純屬是無心插柳,倒也算好心有好報?”
陸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雖然他現在對那所謂的咒殺之術一頭霧水,更不知如何鑄陰錢。
但直覺告訴他,這縷散發著不祥與灰敗氣息的災氣,絕非尋常之物!
多拿點總沒壞處!
晚間,沈記鋪子後院廂房內,燈火如豆。
簡單的飯菜擺上桌,陸沉陪著沈爺用飯。
他一邊給師父斟上溫好的老酒,一邊狀似隨意地開口詢問。
“師父,弟子最近翻閱那本《衝虛秘要》,其中提到,天地萬物,山川水澤,皆有其氣蘊藏。言道長氣流轉,人若得法采之,受益無窮,不知這‘采氣’之說,究竟是個什麼說法?”
沈爺端起酒杯,呷了一口。
他放下杯,拿起那杆不離身的黃銅煙槍,慢悠悠地填上煙絲,就著燈火點燃,遂即笑道。
“這是玄教修行的法子,你看到的采氣之說,乃是上古煉氣士所修的古法正途,餐霞飲露、吞納精氣,采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吞納於己身,煉精化神,最終求得那超脫直至白日飛升。”
他頓了頓,煙槍在桌沿輕輕磕了磕煙灰:“可惜啊,現在道統凋敝,滄海桑田,天地間靈機也比不上古時,是以靈氣枯竭,再想要走這條路,自然是難如登天!”
“千百年來,不知多少驚才絕豔的玄教大能,都在這第一步上蹉跎了歲月,最終抱憾終身,化作一抔黃土。”
“竟如此艱難嗎?”
陸沉好奇的追問道:“師父,不知這采氣,究竟難在何處?”
沈爺也沒隱瞞,這種事情並不算是什麼很大的辛秘,隻是玄教距離普通人稍微遠了些,陸沉隻要有心,未來肯定也會知道這些。
他便開口直接說道。
“采氣難關重重,首當其衝,便是這氣本身!”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在空中虛虛一點。
“天地之氣,無形無質,縹緲難尋!它非金非石,非風非霧,尋常人眼不能見,耳不能聞,手不能觸,唯有機緣天降,或是在某些極其特殊、靈機彙聚的洞天福地,方有可能顯化一絲蹤跡,茫茫天地,何處尋之?此其一也。”
“其二,氣本無形,如何收攝?”
“即便你僥幸撞見一縷靈氣,它也是無根浮萍,稍縱即逝!若無專門的容器,或是傳承下來的異寶,根本無法將其捕捉留存。這等能承載天地靈氣的容器,本身便是萬金難求的至寶,此乃第二難!”
“其三,氣有清濁,有正邪,有陰陽,更有萬千相性!”
“並非所有氣都是有益無害,貿然采之,福禍難料!即便是看似溫和的氣機,若與你自身根基不合,強行吞納,亦是引火燒身!”
“辨識氣性,調和相衝,此中凶險與玄奧,普通人不可窺其門徑!”
沈爺長長吐出一口濃煙,臉上帶著唏噓之色。
“多少玄門巨擘,終其一生,皓首窮經,也不過是在這三難之下苦苦掙紮,不得寸進。采氣,談何容易!”
聽著沈爺關於采氣之難的說辭,陸沉麵上沒有露出什麼波瀾。
隻是這采氣,真的有那麼困難嗎?
可我怎麼覺得很簡單啊?
他意念沉入識海,望著那枚靜靜懸浮的山海小印周圍緩緩遊弋烏黑災氣,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沈爺口中那三道難關,在自己這裡,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若是能徹底解決這場大災,那我估計能采到數量眾多的災氣!如果對旁人來說,采氣真的那麼困難的話……”
他忍不住搓了搓手,眼中露出一抹期待的光芒。
可惜……
陸沉嘴角泛起一絲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