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大人。”
養參峒的首領款款施了一禮,聲音清脆。
她年紀確實不大,約莫二十出頭。
身姿挺拔,肌膚是健康的小麥色。
一身巫溪蠻的傳統盛裝,滿身銀飾隨著她的動作發出細微悅耳的碰撞聲。
頭上戴著繁複的銀花冠,耳垂墜著碩大的銀環。
頸間套著數圈雕刻著精致圖騰的銀項圈。
腰間束著一條五彩織錦帶子,絲線交織出飛鳥遊魚的生動圖案,色彩豔麗,極具巫溪蠻的特色風情。
陸沉早已從沙摩柯處了解到,巫溪蠻十峒百寨之中,女子地位頗高,當家做主並非奇事。
因此對首領是女子並不覺奇怪,隻是對方如此年輕,倒是讓他略有訝異。
他拱手還禮,倒是沒有什麼上使的傲慢:“藍峒主客氣了,不敢當‘大人’之稱,在下陸沉,忝為安寧縣巡山司都頭,奉趙無忌趙大人之命,前來馳援,共商剿蠻之事。”
“陸都頭請坐。”
藍真真伸手示意,自己也在一張鋪著獸皮的主位上坐下。
她眉眼清澈,如同清水洗過的墨玉,自有幾分山野女兒的爽利與靈秀。
“不瞞都頭,我養參峒世代皆是女子當家,上代首領便是家母。”
“小女子藍真真,前些日子剛接過峒主之位,我們養參峒世代以采植山參,織錦染布為生,糊口之餘,也與山外互通有無。”
陸沉在客位坐下,有峒中少女奉上茶碗。
他端起來抿了一口,隻覺入口參香濃鬱,一股溫和的元氣隨之化開,滋養肺腑,竟是以上好山參炮製的參茶,不由讚道:“好茶。”
他放下茶碗,順勢接話道:“早聞養參峒盛產山參之名,茶馬道上流通的上等山參,一半來自安寧縣的龍脊嶺采藥人,另一半,便是出自貴峒了。”
他微微一笑,寒暄過後便切入正題,神色轉為凝重:“藍峒主,還請詳細說說,那生出亂子的飛山峒,如今究竟是何情況?”
提到飛山峒,藍真真清澈的眸子瞬間蒙上一層陰影,語氣中也帶上了壓抑不住的恨意。
“飛山峒如今的首領名叫竇嘯。”
“此人年輕時曾走出大山,在茶馬道的武館學過幾年拳腳功夫,有些勇力,回到飛山峒後便接任了寨主之位。”
“以往,飛山峒與我養參峒雖不算親近,卻也相安無事,偶有往來。”
她握緊了拳頭,指節微微發白:“直至前數月,竇嘯不知在何處得了一番際遇。”
“他對外宣稱是誤入了某處‘神仙洞府’,得了上古傳承,被傳授了厲害的法術,學成歸來後,手段果然變得詭異莫測。”
“可他的心性也隨之大變,變得暴戾貪婪,竟帶領一眾峒民,乾起了燒殺劫掠的無本買賣!”
“巫溪下遊已有好幾個小寨子遭了殃,被他們強占,我母親便是為了阻止他,在與這賊子鬥法之時,不幸中了他的‘飛頭蠻’邪術,重傷不治……”
說到此處,藍真真眼圈泛紅,語氣裡透著一股子強烈的恨意。
“神仙洞府?傳授法術?”
陸沉眉頭緊緊皺起,心中警鈴大作。
這聽起來怎麼如此耳熟?
像極了之前連雲寨那個丹羊子的路數!
難道這龍脊嶺以南,又有【道果】出世?
還是說,那竇嘯也是受了【道果】殘留氣息的影響,才變得如此癲狂凶戾?
“竇嘯所倚仗的邪門手段,便是那‘飛頭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