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體隨浪輕輕搖晃,甲板上的木板吱呀作響。
夜裡,水手們點起幾盞昏黃的油燈,聚在艙口附近。風吹過帆布,帶來呼呼的聲響,襯得他們的說話格外清晰。
“這趟活兒還真是稀罕。”
一個留著胡子的水手低聲說著,手裡正拎著一塊油布擦刀,“平時都是整批整批往礦洞裡送,今天卻是點名要的,還特意叮囑要小心。”
“是啊,”另一個身材瘦長的水手湊近,壓低聲音,“聽說是瑟蘭迪爾家的少爺點名的,那兩個小姑娘,可是指定要送到府裡的,還要保密。”
“少爺?”胡子水手抬頭,眼神裡帶著幾分疑惑,“不是說那位一直病著嗎?半年前還傳出快不行了的消息。”
“你落伍了吧。”
瘦長的水手撇撇嘴。
“那位少爺是病過一場,可偏偏沒死成。聽說大病之後性子就全變了。以前軟綿綿的,躺在床上見不得風,現在突然硬氣得很,什麼都要插手,連府裡的老仆都被他趕走了好幾個。”
“可不是嘛。”
旁邊另一個年紀更大的老水手哼了一聲,往火裡添了點木屑。
“過去大家都說他活不過二十歲,誰想到這一病醒來反倒像換了個人。”
幾個人低低笑了幾聲,聲音裡帶著幾分諷意,但也透著小心。畢竟瑟蘭迪爾家族的名頭在整個塔拉西亞都不是好惹的。
“所以啊,這兩個小姑娘……”瘦長水手頓了頓,挑眉壓低聲音,“估計就是他新起的念頭。要不然怎麼會花這麼大價錢,還派人一路叮囑不能有半點閃失。”
胡子水手把刀插回鞘裡,冷笑了一聲:“那位少爺要什麼可得不到?偏偏要這兩隻小家夥……”
老水手搖搖頭,望著黑沉沉的海麵:“年輕人嘛,性子一變,就是什麼都可能做的出來。咱們隻管把人送到就好,彆問太多。”
燈光搖曳,照在他們臉上,影子在木板上忽長忽短。船艙深處,莉雅和諾薇蜷縮在稻草上,屏住呼吸聽著這些話。
鐵鏈冰涼的觸感貼在手腕上,讓她們更加清醒。
莉雅的心跳得很快。瑟蘭迪爾這個名字她聽過,哪怕是一個沒落貴族的女兒也不可能不知道。那是塔拉西亞最有權勢的家族之一,旗下的礦業、船隊、武裝遍布群島。她想不通,為什麼會有人特意要把她們姐妹送去。
諾薇抬頭,悄悄在她耳邊問:“姐姐,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聲音細得像針尖落地。
莉雅沒有回答,隻是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胸口的緊繃越來越重,但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船繼續在夜色裡行駛,浪聲一波接一波拍打著船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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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塵·瑟蘭迪爾靜靜地坐在陽台的躺椅上,手裡端著一杯冰鎮果酒。
度假島的夜風從海上吹來,帶著潮濕的鹹意,拂過他的臉龐。
遠處的海麵泛著銀光,仿佛一層碎裂的鏡子,被月光切割成無數細片。
燈火點亮的彆墅在林木間若隱若現,島上的仆人們謹慎地守在外圍,不敢打擾少爺的獨處。
洛塵盯著海麵,卻沒什麼閒情逸致去欣賞。
他的腦子裡仍然殘留著前世的影子。
那個世界沒有什麼亞美利加內戰和東亞大戰,一切平平無奇。
他腦海中隻有東京街頭的灰色天際線,便利店裡廉價的速食麵,堆滿房間的手辦和遊戲盤,那些日子像一灘渾濁的水,越想越讓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