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沒吃飯嗎?”監工的鞭子又抽了下來,在老漢背上添了一道新傷。
不遠處,幾個婦人正用破布包裹著被鹽水泡爛的雙腳,她們的手指早已扭曲變形,指甲脫落的地方結著厚厚的血痂。
更令人心驚的是那些少年,本該在學堂讀書的年紀,卻被迫在井下勞作。他們的脊背被鹽筐壓得彎曲,眼中早已失去了這個年紀該有的光彩。
鹽井深處不時傳來淒厲的慘叫——那是有人失足跌入了沸騰的鹽池。監工們對此早已麻木,隻是不耐煩地催促其他人繼續乾活。
“這個月已經死了十幾個了。”一個監工對前來巡查的縣衙主簿稟報,“要不要再征一批徭役?”
主簿漫不經心地點點頭,目光卻落在不遠處那幾個世家派來的管事身上。他們正悠閒地品茶,對眼前的慘狀視若無睹。
夕陽終於沉入群山,鹽場點燃了火把。在跳動的火光中,那些佝僂的身影如同鬼魅,繼續在鹽井間蹣跚移動。
鐵鏈聲、咳嗽聲、鞭打聲交織在一起,譜成了一曲人間悲歌。
而在鹽場外新立的墳塚前,一個老婦正用枯瘦的手指撫摸著簡陋的木牌——那上麵,刻著她三個兒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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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嗚咽,卷起地表的鹽末,如同為這片浸滿血淚的土地,撒下一場蒼白的雪。
……
王玉瑱一行已經行進路程一月有餘,到了滄縣。
滄縣地處西南要衝,距離嶲州尚有半月路程。不料行至此處,崔魚璃竟一病不起,整支隊伍不得不在這座小城暫作停留。
王玉瑱特意在城西賃下一處清靜院落,青瓦白牆,竹影婆娑,最是適合養病。此刻他坐在榻邊,望著妻子蒼白的麵容,不由想起泉州初遇時的光景。
那時她為逃避鄭氏的婚事離家出走,也是這般病懨懨地倒在客棧裡。他恰巧遇見,見她一個弱女子孤苦無依,便請了郎中為她診治。
誰能想到,當初那個倉皇逃婚的少女,如今竟成了他明媒正娶的妻。
“夫君在想什麼?”崔魚璃倚在他懷中,見他半晌不語,忍不住抬眸望去,卻見他唇角噙著笑意,目光悠遠。
“在想某個在泉州逃婚的病美人。”王玉瑱低頭打趣,指尖輕輕梳理她散落的青絲。
崔魚璃羞惱地舉起無力的纖手,在他胸前不輕不重地捶了一下,倒更像是撒嬌。
她沉吟片刻,輕聲道:“夫君若是著急,不如帶著護衛先行?待妾身病愈,自會去嶲州尋你。”
這一路上,她早已察覺到些許不尋常。
那些看似尋常的“雇工”,對王玉瑱的指令奉若神明;那些神出鬼沒的黑衣人,個個持刀佩弓,見到王玉瑱便立即下跪行禮——這絕非尋常商隊該有的陣仗。
就在昨日黃昏,她透過半掩的窗扉,還瞥見院外竹林間人影綽綽。十幾個身著夜行衣的漢子單膝跪地,正向王玉瑱低聲稟報著什麼。月光照見他們腰間的兵刃,寒光凜冽。
王玉瑱聞言,將妻子往懷裡又摟緊幾分:“說什麼傻話。”他的聲音溫柔卻堅定,“我此去嶲州,為的就是讓你們往後能安穩度日。若是此刻拋下病中的你,豈不是本末倒置?”
窗外忽然傳來一聲鷓鴣啼叫,三長兩短,似是某種暗號。王玉瑱不動聲色地瞥了眼竹簾方向,繼續輕撫著妻子的背脊。
崔魚璃將臉埋在他胸前,鼻尖縈繞著令人安心的沉香氣。
她忽然明白,自己的夫君正在下一盤很大的棋。而那些隱匿在暗處的力量,或許正是他敢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世界的底氣。
暮色漸濃,小院內外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而在這一片靜謐中,崔魚璃終於沉沉睡去,唇角還帶著安心的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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