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暑假的蟬鳴裹著熱浪,我趴在書桌上畫符!
朱砂在碟子裡融成豔紅的漿,剛描完一張平安符的符腳,就聽見青璃的聲音從窗邊傳來——
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狐裘,不是平時的鵝黃色連衣裙,尾巴尖的毛泛著淺金,在陽光下像撒了把碎星。
“雯雯。”她的聲音比平時輕,落在蟬鳴裡,竟有點發顫,“我要進山閉關了,得三年。”
我手裡的毛筆“啪嗒”掉在符紙上,朱砂暈開一大片紅,像滴在紙上的血。
“閉關?三年?”我撲過去抓住她的手,指尖觸到她冰涼的皮膚,眼淚一下子湧出來!
“你不能不去嗎?我會想你的,要是遇到邪祟,誰幫我啊?”
青璃蹲下來,用袖口擦我的眼淚,她的狐毛蹭得我臉頰發癢:
“傻丫頭,我得變得更厲害,才能更好護著你。你現在也會畫符念咒了,胡三太爺他們也會看著你,不會有事的。”
她從袖裡掏出個玉墜,上麵刻著隻小狐狸!
“這是青丘的護身玉,你戴著,能擋陰氣,想我的時候,就摸一摸,我能感覺到。”
送青璃去山口那天,胡三太爺、黃家二姑和柳家七爺都來了。
胡三太爺把煙袋鍋子往我手裡塞:“丫頭,以後彆總依賴我們,得自己練本事。
遇到解決不了的邪祟,就點燃煙絲,我們會趕過來,但能自己扛的,就自己扛。”
黃家二姑塞給我個新的符紙本,柳家七爺把他的爪印拓在封麵上,像個歪歪扭扭的印章。
青璃走後,日子變得慢了些。
上學時我跟蘇晚同桌,她總在課間湊過來!
小聲說“剛才看見走廊儘頭有個穿藍布衫的奶奶,在找她的繡花鞋”!
或是“廁所裡有個小男孩,蹲在地上哭,說找不到媽媽了”。
她隻有陰陽眼,沒學過法術,每次看見這些,都嚇得攥著我的袖子。
“彆怕,”我從書包裡掏出張鎮魂符,“下次再看見,就把這個符紙往它身邊放!
念‘天地正氣,引魂歸位’,它就不會纏著你了。”
蘇晚學得認真,沒過多久,就能自己應付那些沒惡意的散魂。
有次她還跟我說,幫一個找女兒的老奶奶找到了埋在老槐樹下的銀鐲子,老奶奶走的時候,還朝她鞠了躬。
暑假剛開始,蘇晚就紅著眼圈來找我——
她爸媽要去外地做生意,沒人在家陪她。
“雯雯,我能不能去你家住一段麼?”
她攥著我的手,手指冰涼,“我一個人在家,總看見窗戶外麵有影子,嚇得睡不著。”
我趕緊跑去問姥姥,姥姥正坐在陽台裡摘菜!
笑著說:“當然行,你們倆丫頭作伴,也熱鬨。”
那天晚上,蘇晚跟我擠在一張床上,跟我講她小時候看見的怪事——
有次在老家的祠堂裡,看見個穿紅嫁衣的姑娘,坐在供桌上哭,手裡攥著塊碎鏡子。
我給她講青璃教我的法術,講胡三太爺抽煙袋鍋子的樣子,她聽得眼睛發亮,說以後也要學畫符。
沒過幾天,姥姥突然說要回老家。
“老家的王嬸子托人捎信,說村裡最近不太平,晚上總有人聽見哭聲!
還有人家的雞丟了,找著的時候,雞脖子都斷了,身上的血被吸得乾乾淨淨。”
姥姥把菜籃子往牆上掛,“我得回去看看,你們倆也跟我走,正好見見你小五子哥和悅悅。”
我一下子蹦起來——
自從搬來城裡好久都沒見過小五子悅悅他們了,我兒時最好的朋友!
我趕緊拉著蘇晚收拾東西,煤球蹲在行李箱上,尾巴晃得比誰都歡,像是也知道要回熟悉的地方。
坐了兩個小時的大巴,又走了半小時的土路,終於看見老家的青磚房。
村口的老槐樹還在,枝繁葉茂,樹下坐著幾個老奶奶,看見我們,都笑著打招呼:
“雯雯回來啦?長這麼高了!”姥姥跟她們寒暄,我拉著蘇晚往小五子家跑。
小五子家的門沒關,他正蹲在院子裡修自行車,看見我,手裡的扳手“哐當”掉在地上:
“雯雯?你咋回來了!”他比去年高了不少,臉上長了幾顆青春痘!
身後還跟著個小姑娘,梳著個馬尾辮正是悅悅。
“我跟姥姥回來的!”我把蘇晚拉到前麵,“這是我同學蘇晚,跟我一起住。”
悅悅趕緊跑過來,拉住蘇晚的手:“你好呀,我叫悅悅,雯雯小時候總跟我一起玩!”
蘇晚笑著點頭,眼睛彎成了月牙。
那天下午,我們四個在村裡瘋跑,小五子帶我們去掏鳥蛋,悅悅給我們摘野草莓!
蘇晚第一次見農村的樣子,眼睛裡滿是好奇,連看見田埂上的青蛙,都興奮地拍手。
晚飯時,小五子和悅悅留在我家吃飯。
姥姥做了紅燒肉、燉豆角,還有貼餅子,蘇晚吃得滿嘴油,說比城裡的飯店好吃。
吃完飯,我們坐在院子裡乘涼,小五子突然壓低聲音:“雯雯,你不在的這兩年,村裡出了不少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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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怪事?”我心裡一緊,想起姥姥說的雞丟了的事。
“去年冬天,村西頭的李爺爺去世了,沒過多久,他兒媳婦就說,晚上總看見李爺爺坐在炕頭,盯著她看。”
小五子的聲音發顫,“還有上個月,王嬸子家的小孫子,晚上在院子裡玩!
突然指著空氣說‘有個阿姨在哭’,之後就發起高燒,燒了三天才退。
最嚇人的是,前幾天,張奶奶家的狗,晚上叫得特彆凶!
第二天早上,狗就死在了門口,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看見什麼可怕的東西。”
悅悅也點點頭,臉色發白:“我媽不讓我晚上出門!
說村東頭的破廟裡,有女鬼在哭,誰要是聽見了,就會被纏上。”
蘇晚攥緊了我的手,小聲說:“我剛才來的時候,看見村東頭的破廟旁邊,有團黑影,飄來飄去的。”
我心裡咯噔一下,掏出姥姥給我的桃木枝,放在手裡:“今晚我們去看看,說不定能找到是什麼東西在作祟。”
小五子和悅悅都嚇了一跳,小五子說:“真去啊?我媽說那女鬼可凶了,會吃人的!”
“怕啥,”我拍了拍胸脯,“我會畫符念咒,還怕個女鬼?你們要是不敢去,就在家等我。”
蘇晚趕緊說:“我跟你去!我能看見它,能幫你盯著!”
小五子和悅悅猶豫了一會兒,也說要去,說多個人多份力。
等姥姥不注意我們,我們四個悄悄溜出家門。
村裡的夜晚靜得可怕,隻有蟬鳴和蛙聲,月光灑在土路上,像鋪了層霜。
我們往村東頭走,越靠近破廟,空氣就越涼,蘇晚突然停下腳步,指著破廟的方向!
聲音發顫:“在……在那裡!有個穿白衣服的女人,坐在廟門口哭!”
我趕緊掏出桃木枝,又從兜裡摸出張驅邪符,攥在手裡。
走近了,果然聽見“嗚嗚”的哭聲,細細的,像風吹過破窗戶,聽得人後脊梁發麻。
破廟的門早就塌了,裡麵黑漆漆的,一個穿白衣服的女人坐在門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