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
將土城的輪廓染成一片暗紅。
城頭上的血跡漸漸凝固,
變成深褐色的斑塊,像某種猙獰的印記。
士兵們癱坐在城磚上,
有的用布巾擦拭武器,有的靠在垛口邊大口喘氣。
盔甲碰撞的輕響與粗重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
取代了先前的廝殺呐喊。
林蕭拄著長劍,
站在城樓最高處,望著黑暗勢力退去的方向。
遠處的地平線上,
那片黑色的陣營已縮成模糊的小點。
但空氣中彌漫的血腥與焦糊味,
仍在提醒著剛剛結束的慘烈。
“清點傷亡。”
他轉身對身後的親兵說道,聲音裡帶著掩不住的疲憊,卻依舊沉穩。
“輕傷者自行包紮,重傷員抬到醫帳,
陣亡的弟兄……暫且集中安置,等戰事平息再好好安葬。”
親兵領命而去,
腳步聲在空曠的城樓上顯得格外清晰。
葉柔走上前來,
白色的裙擺上沾著的血漬已結成硬塊。
她遞給林蕭一個水囊,
輕聲道:“喝口水吧,你已經站了一個時辰了。”
林蕭接過水囊,仰頭灌了幾口,
冰涼的水滑過喉嚨,才稍稍壓下喉嚨裡的乾澀。
他看向葉柔,眼中帶著感激:
“今天多虧了你那道深坑,否則……”
“沒什麼多虧的。”
葉柔打斷他,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我們本就是同袍,
守住土城是所有人的事。”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城下那道被屍體填滿的深坑,
“隻是沒想到,這陷阱竟能起這麼大作用。”
“骷髏軍團損耗如何?”
林蕭問道。
剛才召喚出的骷髏士兵雖勇猛,卻也在廝殺中碎了不少,
他知道操控這些亡靈對葉柔的消耗有多大。
葉柔指尖微動,感應著地下的氣息,
輕聲道:“折損了三成,不過問題不大,夜裡讓它們吸收些陰氣,很快就能恢複。”
她說著,望向遠處的黑暗勢力陣營,
“倒是他們,損失了預備隊,短時間內該不會再攻了。”
“未必。”
雲瑤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她剛檢查完弓箭手的傷亡。
長弓還斜背在身後,
“那首領性子暴戾,又損失慘重,說不定會狗急跳牆。”
林蕭點頭,深以為然:
“雲瑤說得對。傳令下去,今夜加倍布防,分三班輪崗,絕不能掉以輕心。”
夜幕像一塊巨大的黑布,
緩緩覆蓋大地。
土城上燃起了火把,
橘紅色的光芒沿著城牆蜿蜒,像一條守護城池的火龍。
城樓下,骷髏士兵們正有條不紊地清理戰場,
將黑暗勢力的屍體拖入坑中,再填上泥土。
那道吞噬了無數生命的深坑,
漸漸被撫平,隻留下一片微微隆起的土地,與周圍的地麵格格不入。
醫帳裡,草藥的苦澀氣味彌漫在空氣中。
諾雪正給一個斷了胳膊的士兵包紮。
她的動作輕柔而迅速,
額角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胸前的衣襟上。
自下午施法後,她的魔力還未完全恢複,
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處理傷口時的專注,絲毫不見懈怠。
“諾雪姐,歇會兒吧,剩下的我來。”
一個年輕的醫兵見她累得直喘,忍不住勸道。
諾雪搖搖頭,用布巾擦了擦汗:
“沒事,這些弟兄都是為了守城才受傷的,早一刻處理好,他們就能少受點罪。”
她說著,又拿起一卷繃帶,
纏上另一個士兵的腿部傷口。
指尖觸到對方腫脹的皮膚時,
她下意識地放輕了力度,仿佛怕弄疼對方似的。
帳外傳來腳步聲,
蘇璃掀簾進來,手裡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湯。
“剛熬好的補氣湯,
趁熱喝了。”
諾雪接過藥碗,暖意順著指尖蔓延開來。
她喝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在舌尖散開,卻讓她精神好了些。
“外麵情況怎麼樣?”
“士兵們都在休整,
林蕭和葉柔在巡城。”
蘇璃在她身邊坐下,幫她整理好散落的草藥,
“你也彆硬撐,魔力透支可不是小事。”
諾雪笑了笑:
“我心裡有數。倒是你,下午指揮道士們施毒術,也耗了不少心神吧?”
兩人相視一笑,
眼底都帶著同袍間的默契。
這場戰爭裡,沒有人是輕鬆的,
每個人都在拚儘全力。
深夜,城頭上的火把忽明忽暗,
映著巡邏士兵的身影。
林蕭與葉柔並肩走著,
靴底踩在城磚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你說,黑暗勢力下一步會用什麼手段?”
葉柔輕聲問道,目光掃過城下的曠野。
夜色中的土地沉默而厚重,
仿佛藏著無數秘密。
林蕭沉吟片刻:
“硬攻不成,或許會用陰招。比如……偷襲,或者用什麼邪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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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黑暗勢力首領那扭曲的臉,
以及灰袍軍師眼中的陰鷙,心中總有種不安的預感。
“邪術?”
葉柔皺眉,“他們的法師團之前沒怎麼出手,難道是在留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