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倉裡的火把劈啪作響,將眾人的影子投在斑駁的牆壁上,忽明忽暗。
那罐碎裂的血蠱已被諾雪用石灰掩埋,驅蟲散的藥味混著少年未乾的血跡,在空氣中彌漫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氣息。
“血蠱需要活人精血喂養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成型,”諾雪用布條裹緊少年的手腕,聲音帶著後怕,“他們隻取了小半罐血就被我們撞見,說明這孩子是第一個……或者說,是我們發現的第一個。”
林蕭攥著那枚帶血的徽記,指腹幾乎要嵌進冰冷的金屬裡:“他們敢在城裡動手,說明對土城的街巷了如指掌,要麼是有內應,要麼……潛伏了不止一天。”
蘇璃走到糧倉角落,踢開一堆發黴的稻草,露出塊鬆動的地磚。
她俯身敲了敲,地磚發出空洞的回響:“這下麵是空的,說不定藏著他們的窩點。”
葉柔指尖泛著白光探向地磚,臉色微沉:“下麵有陰氣,還有……不止一個人的氣息,像是被囚禁過。”
阿風立刻讓人找來撬棍,幾人合力將地磚撬開。
一道黑黢黢的通道露了出來,隱約能聽到裡麵傳來水滴的聲響,還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
“我下去看看。”林蕭提著劍就要往下跳,卻被蘇璃拉住。
“等等,”她從腰間解下枚發光的符咒,“這是探陰符,先扔下去試試。”
符咒墜入通道,發出幽藍的光芒,照亮了狹窄的台階。
光芒穩定地閃爍著,沒有異常波動。
“暫時安全。”蘇璃鬆了口氣,“但還是小心點,我跟你一起。”
兩人持劍走下台階,通道裡潮濕陰冷,牆壁上布滿青苔。
腳下的泥土鬆軟黏膩,踩上去像踩在腐肉上。
走了約莫十丈遠,前方出現一道岔路口,左側通道的地麵上,散落著幾片撕碎的衣角。
布料粗糙,像是百姓常穿的麻衣。
“這邊。”林蕭指向左側,剛邁出兩步,腳下突然踢到個硬物。
他彎腰撿起,借符咒的光一看——是個小小的木雕兔子,耳朵已經斷裂,上麵還沾著乾涸的血跡。
“是孩子的玩具。”蘇璃的聲音沉了下去,“他們抓了不止一個孩子。”
兩人加快腳步,通道儘頭是間低矮的石室,裡麵空蕩蕩的。
隻有牆角堆著幾個稻草堆,上麵殘留著捆綁的痕跡。
石室中央的地麵上,畫著個與城外相似的血陣,隻是規模更小。
陣眼處的凹槽裡,還殘留著暗紅的血漬。
“這是臨時的養蠱點。”林蕭蹲下身,指尖拂過血陣的紋路,“他們把抓來的人帶到這裡放血,再轉移到其他地方。”
蘇璃在石室角落發現了塊啃剩的麥餅,上麵還留著牙印:“麥餅還沒發硬,說明他們今天剛離開,說不定……還在城裡。”
兩人回到糧倉時,雲瑤正安撫著那個獲救的少年,葉柔則在檢查糧倉的門窗:“所有出口都有被撬動的痕跡,他們是從這裡把人帶進來的。”
“阿風,”林蕭轉身對守在門口的親兵下令,“立刻傳令下去,全城戒嚴!讓各街巷的裡正挨家挨戶清點人數,尤其是老人和孩子,發現失蹤的立刻上報!另外,加派人手巡邏,重點盯緊廢棄房屋和地窖!”
“是!”阿風領命而去,急促的腳步聲在寂靜的街巷裡傳得很遠。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土城的街道上已經響起了銅鑼聲。
巡邏的士兵挨家敲門,裡正們舉著燈籠在巷口登記人數,睡眼惺忪的百姓們被驚醒,得知有人抓孩子煉蠱,頓時炸開了鍋。
“我家小寶呢?小寶!”城西傳來婦人的哭喊,很快被更多的驚呼和議論聲淹沒。
林蕭趕到城西時,那戶人家已經亂作一團。
婦人癱坐在地上,手裡攥著件小小的棉襖,哭得幾乎暈厥:“昨晚還好好的,今早起來床就空了……門是鎖著的,他怎麼會不見啊……”
葉柔走進孩子的房間,指尖在床沿掃過,轉身對林蕭搖頭:“有陰氣殘留,和糧倉石室裡的一樣,是被暗夜行會的人帶走了。”
“已經查到三家失蹤的了,”雲瑤從外麵進來,臉色凝重,“都是十歲以下的孩子,家裡門窗完好,像是被迷暈了帶走的。”
諾雪蹲下身,從婦人手裡拿過棉襖,在衣角處發現了根黑色的絨毛:“這是暗影鼠的毛,能散發迷魂氣,人聞了會昏睡不醒。”
她頓了頓,聲音發沉,“這種鼠隻在陰暗潮濕的地方活動,說明他們的窩點離這裡不遠,可能在……下水道。”
土城的下水道是前朝留下的,錯綜複雜,連通著城裡的大小街巷。
平時很少有人敢進去。
林蕭立刻讓人找來熟悉水道的老工匠,畫出簡易的地圖。
“這裡,”老工匠指著地圖上的一處交彙點,“這是總水道,連通著東西南北四個方向,裡麵寬敞得能過人,以前還有乞丐在裡麵住。”
“阿風,帶五十名士兵,備上火把和硫磺粉,跟我進水道。”林蕭將劍鞘彆在腰間,“蘇璃,你帶些人在地麵接應,守住各個水道出口,彆讓他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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