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廢棄哨塔下來,墨屠的腳步像灌了鉛。
風裡帶著黑風嶺特有的腥氣,刮在臉上,竟比亂葬崗的寒氣更刺骨。
他摸了摸懷裡的骨源碎骨,那東西燙得厲害,仿佛在催促他快點行動。
“養得更烈些……”他低聲重複著血婆子的話,眼神沉了沉。
要讓碎骨的邪氣更盛,最好的法子,是用活人精血喂它。
他沒回亂葬崗,而是繞到黑風嶺邊緣的一處村落。
這村子早就人去樓空,隻剩幾間破屋,據說去年被荒骨平原的人洗劫過。
墨屠在村頭的柴房裡,找到了個意外收獲——一個被捆在柱子上的少年,嘴裡塞著布,眼裡滿是驚恐。
看穿著,像是土城周邊的農戶孩子,大概是進山采藥時被禿鷲擄來的。
墨屠盯著少年細瘦的脖頸,那裡的動脈在皮膚下輕輕跳動,像顆鮮活的血珠。
“對不住了。”他拔出鏽鐵劍,劍尖在少年頸間劃過。
少年的嗚咽聲戛然而止,鮮血順著劍刃流下,滴落在墨屠攤開的掌心——那裡,正躺著那半塊碎骨。
“滋啦——”
鮮血觸到碎骨的瞬間,竟像滴在燒紅的烙鐵上,冒出白煙。
碎骨上的暗青符號猛地亮起,順著墨屠的手臂往上爬。
所過之處,經脈像是被烈火灼燒,疼得他渾身發抖,卻又有種詭異的力量在體內炸開。
少年的身體很快乾癟下去,成了副空殼。
墨屠收起碎骨,隻覺得眼前的景象都變了——樹影扭曲成張牙舞爪的鬼,風聲裡夾雜著無數細碎的哀嚎。
而他的鏽鐵劍,正發出渴望飲血的嗡鳴。
“夠烈了……”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沫,轉身離開柴房。
身後,那具乾癟的屍體迅速發黑,被碎骨逸散的邪氣蝕成了飛灰。
同一時間,禿鷲正趕著一群搶來的牛羊,往蝕心潭的方向走。
這些牲口是他從黑風嶺外圍的牧戶那裡偷的,有些還在流著血,染紅了腳下的路。
他腰間的麻袋敞開條縫,露出裡麵幾顆發黑的人頭,是試圖反抗的牧戶。
“血婆子要活物精血……這些夠不夠?”他撓了撓稀疏的頭發。
突然咧開嘴笑,“不夠……再抓些人來就是。”
瘋刀則在蝕心潭附近打轉。
潭邊的樹木都長著扭曲的枝乾,葉子是深紫色的,落在地上能毒死螞蟻。
他趴在塊巨石後,看著潭中央那團翻滾的黑霧——那就是封印的位置。
據說霧底下,就是連通深淵的洞口。
“沒人……真沒人……”他嘴裡念念有詞。
手裡的短刀在石頭上刻著“殺”字,一刀比一刀用力,“林蕭……蘇璃……都得死……”
而血婆子,正坐在斷魂澗的瘴氣裡,用自己的血喂養血蜈。
竹筒裡的血蜈長得更快了,通體赤紅,毒鉗上泛著金屬般的光澤。
她麵前擺著四張黃紙,每張紙上都畫著詭異的符文。
正是“血祭符”的半成品,隻等著月圓夜,用四人的心頭血點睛。
“快了……就快了……”她對著瘴氣低語,聲音裡帶著迷醉。
“我的孩兒,娘這就給你報仇……讓土城的人,都去給你陪葬……”
土城裡,林蕭正站在土地廟前,看著那尊蒙塵的神像。
葉柔剛檢查完封印骨核的法陣,眉頭緊鎖:“不對勁,這幾天骨核的邪氣總在波動,像是被什麼東西引著。”
“引者?”林蕭摸了摸腰間的劍,“是墨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