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許。謹慎行事,若有任何能量反應或異常,立即撤離。”
命令下達後,他重新將目光投向地球。但這一次,他的視線不再流連於那些顯眼的、宏大的地表創傷,而是順著那彌漫在虛空中的、唯有他這般境界才能隱約感知的“枯萎”痕跡,向著星球的內裡——那本應是靈脈彙聚,生命與能量源泉的深處——探尋而去。
他的神識,如同最細微的根須,小心翼翼地穿透地殼,滲入地幔,向著地核的方向蔓延。
起初,依舊是死寂。比地表更甚的、億萬萬噸岩石與金屬擠壓下的絕對沉默。
然而,隨著深入,某種“殘留”開始顯現。那不是靈氣的殘留,而是……某種“印記”。像是巨大物體碾壓過泥地留下的車轍,或者洪流衝刷過河床留下的蝕刻。這些“印記”龐大到難以想象,遍布整個星球內部的結構,構成了一個……網絡?
穆成的眉頭緊緊鎖起,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這種探查極其耗費心神,尤其是在這樣一片靈機絕滅之地。
他繼續向下。
越來越深。
終於,他的神識觸碰到了某種“邊界”。不是物理的邊界,而是某種……法則層麵被強行扭曲、固化後留下的“傷疤”。就在那本應是地核所在,星球最熾熱、最充滿活力的核心區域。
那裡,沒有沸騰的熔岩鐵核,沒有澎湃的能量。
隻有一片……絕對的“空”。
不,不僅僅是空。
在那“空”的中央,懸浮著一點極其微小的“異物”。
它非金非石,非光非暗,其存在形式本身就挑戰著理解的極限。它靜靜地懸浮在那裡,仿佛亙古如此。從它身上,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波動”。那波動微弱到幾乎不存在,卻又沉重到足以讓穆成的神魂都感到刺痛。
它像是在……呼吸。
不,不是呼吸。是“低語”。一種超越了聲音,直接在規則層麵回響的、冰冷而機械的“低語”。
穆成的神識小心翼翼地、極其緩慢地靠近,試圖解讀那“低語”中蘊含的信息碎片。那並非任何已知的語言或符文,而是一種更本源的、關於“存在”與“終結”的宣告。
幾個扭曲、破碎、卻帶著無上威嚴與死寂意味的意念片段,如同冰錐般刺入他的感知:
“……觀測……確定……”
“……文明層級:第七閾值……逾越……”
“……執行……肅正協議……”
“……歸零……”
“嗡——!”
穆成猛地收回了神識,身形劇震,臉色在刹那間變得慘白如紙,踉蹌著向後倒退了一步,若非及時扶住旁邊的控製台,幾乎要站立不穩。
“長老!”身旁的弟子驚呼上前。
穆成抬手阻止,胸口劇烈起伏,一口灼熱的氣息堵在喉頭,被他強行壓下。他抬起頭,再次望向舷窗外那顆死寂的星球,眼中之前的悲涼與沉鬱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驚駭與冰寒。
他明白了。
人類的消亡,並非天災,並非內戰,甚至並非他們所猜測的某種資源枯竭或宇宙災難。
他們……是觸犯了某種禁忌。某種被設立於宇宙底層法則之中的、不可逾越的鐵律!他們達到了某個不該達到的文明高度,從而引來了……“肅正”!
那深埋於古星靈脈廢墟核心的“異物”,就是執行者留下的……印記?或是……哨兵?
而他們,無極道宗,這群追尋著祖地榮光的後裔,此刻,正站在這個巨大的、冰冷的“刑場”之上,站在那可能仍未離去的“行刑者”的注視之下!
“傳令……”穆成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所有探查隊伍……立即中止一切活動……撤回‘巡天’……”
他的命令尚未完全出口——
“警告!偵測到未知高維能量擾動!來源……地球內部!強度急劇攀升!”艦載法靈的警報聲尖銳地響徹整個艦橋,紅色的光芒急促閃爍。
幾乎在同一時間,下方傳回的登陸小隊影像瞬間被狂暴的雪花和扭曲的光斑占據,通訊頻道裡隻剩下刺耳的雜音與幾聲短促的、充滿驚愕與痛苦的悶哼。
穆成霍然轉頭,目光死死盯向主觀測屏。
屏幕上,地球那灰敗的表麵,數個巨大的、先前未曾發現的幾何圖案正從地殼之下透出幽暗的光芒,如同緩緩睜開的、冷漠無情的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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