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秘境中,穆成盤膝而坐,並未急於服用丹藥或參悟玉簡。他需要首先徹底掌控這具煥然一新的身軀與那枚關乎未來的“星火籙”。
神識內斂,如同最精密的刻刀,細致地掃描過道基的每一寸。那些曾經猙獰的裂痕,如今被細密繁複的混沌道紋覆蓋,不僅堅不可摧,更仿佛自成一方小天地,與外界混沌無時無刻不在進行著能量與法則的交換。經脈拓寬了數倍,其中流淌的混沌真元雖數量遠未恢複巔峰,但其精純度與內在的“活性”,卻遠超以往,心念微動,便如臂指使。
最核心的變化,在於識海。
“初始變量”符文如同定海神針,鎮壓中央,其旋轉牽引著整個識海的韻律。而新生的“星火籙”則如衛星般環繞其運行,溫暖的光芒照耀著那片由無數文明信息沉澱而成的“認知基石”。穆成能感覺到,自己與這枚籙印心意相通,它並非死物,更像是一個擁有特定職能的“活”的器官,專門用於感知、溝通乃至引導……某種與“文明餘燼”和“超脫之路”相關的力量。
他嘗試著,小心翼翼地將一縷神識探入“星火籙”。
“嗡……”
輕微的共鳴響起,並非在耳畔,而是在靈魂層麵。刹那間,他的感知仿佛被無限拔高、延伸,穿透了混沌秘境的壁壘,穿透了懸圃山的守護大陣,以一種超越常規神識掃描的方式,“俯瞰”著浩瀚星海。
他“看”到的並非具體的星辰景象,而是一種……“痕跡”。無數文明曾經存在、輝煌又湮滅後,在宇宙規則層麵留下的淡淡“印記”。這些印記大多黯淡、破碎,如同風中殘燭,幾不可察。但在“星火籙”的感知中,它們卻如同黑暗中的螢火,雖然微弱,卻真實存在。
同時,他也模糊地感受到了幾股極其強大、帶著貪婪與惡意的“注視”,正從星海的不同方向,若有若無地投向懸圃山所在。那是被之前波動驚動的存在。
“果然……藏不住了。”穆成心中了然,收回了神識。這次初步嘗試,讓他對“星火籙”的功能有了更直觀的認識——它是指南針,能感應文明餘燼的痕跡,或許能借此拚湊出前往“歸真之地”的路徑;它也是放大器,讓他對某些高層次的目光更加敏感。
他拿起璿璣老人留下的玉簡,神識沉入。裡麵並非新的功法,而是對《無極混沌經》中幾種最高深遁法、隱匿法門以及規則運用技巧的深度剖析,尤其側重於如何在混沌中潛行、如何擾亂天機推算。這顯然是宗門為了應對當前局勢,為他量身準備。
穆成沉浸其中,結合自身對“初始變量”和“星火籙”的理解,以往許多晦澀難懂之處,此刻竟豁然開朗。混沌,在他眼中不再僅僅是力量源泉,更是一片可以肆意揮灑的畫布,而“變量”與“星火”,則為他提供了超越常規的“畫筆”。
懸圃山,無極天宮。
雲珩宗主與幾位核心長老齊聚,麵色凝重。他們也感知到了之前穆成引動的那股隱秘波動,以及隨之而來的、來自星海深處的幾道更加肆無忌憚的窺探。
“波動無法完全掩蓋,其特質太過獨特。”璿璣老人的虛影開口道,“已有三道明確源自合體期巔峰,甚至可能觸及大乘門檻的神念,強行穿透了外圍星域的乾擾,鎖定了我宗大致方位。”
“哼,藏頭露尾之輩!”赤陽子殺氣騰騰,“真當我無極道宗是軟柿子不成?宗主,不如由我主動出擊,循著其中一道神念,殺上門去,也好叫他們知曉厲害!”
雲珩宗主搖了搖頭:“不妥。殺一人,並不能解決問題,反而可能激化矛盾,促使他們真正聯合。目前他們尚在觀望試探階段。”
他沉吟片刻,下令道:“啟動‘周天星鬥大陣’第二重變化——‘移星換鬥’。擾亂懸圃山周邊數片星域的空間坐標與天機軌跡,讓他們無法精確定位。同時,對外放出消息,就說我宗研究遠古遺跡禁製,不慎引動混沌潮汐,導致時空紊亂,正在全力穩定。”
這是進一步的煙霧彈,將穆成蘇醒和星火籙的波動,歸結為“研究事故”。
“另外,”雲珩宗主看向玄圭長老,“靜思穀的弟子們,可以解除部分隔離了。讓他們回歸各自峰頭,但需立下心魔大誓,絕不透露蠻荒之行的核心機密。他們的回歸,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分散外界注意力,表明我宗內部正在恢複正常。”
星海深處,不同的勢力對這股波動和無極道宗的應對,做出了不同的判斷與部署。
九幽魔宮,陰影王座。
“混沌潮汐?時空紊亂?騙鬼呢!”一個尖利的聲音在陰影中回蕩,“那波動中的‘超脫’意味做不得假!無極道宗定然是找到了關鍵之物!傳令‘暗影行者’,啟動‘蝕心’計劃,想辦法混入懸圃山外圍,抓幾個舌頭,或者……製造點真正的‘混亂’!”
萬星商會,機密星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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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掌櫃看著星圖上那片被標記為“時空紊亂”的區域,手指敲打著桌麵:“加大資源投入,收購一切與‘混沌潮汐’、‘遠古遺跡禁製’相關的古籍、秘聞。同時,啟動我們的‘諦聽’網絡,全力監聽從無極道宗內部流出的任何信息,哪怕是隻言片語!”
大羅劍域,雲海劍坪。
青冥劍尊負手而立,望著無極道宗的方向,眉頭微蹙:“超脫之機……卻以混沌紊亂示人。雲珩啊雲珩,你到底在隱瞞什麼?”他並指如劍,一道凝練的劍意衝天而起,斬向虛空,並非攻擊,而是如同一種宣告:“吾之劍,可斬虛妄,亦可斷因果。待你迷霧散儘,吾自會前來,一探究竟!”
更多的視線,或明或暗,或貪婪或忌憚,聚焦於此。無極道宗放出的煙霧,能迷惑一部分人,卻也讓另一些人更加確信此地無銀三百兩。
混沌秘境內。
穆成服下丹藥,磅礴藥力化開,加速著他狀態的恢複。他一邊消化著玉簡中的知識,一邊以神識不斷溝通、溫養著“星火籙”,嘗試著更穩定地捕捉那些文明餘燼的“痕跡”,並抵禦著外界那若有若無的惡意窺視。
他知道,宗門在為他爭取時間,而他能做的,就是儘快掌握力量,找到那條路。
蘇醒的薪火,在風暴眼中,努力地燃燒、壯大,並開始嘗試照亮前方那迷霧重重的征途。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挑戰,或許已不遠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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