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玥在一樓房間收拾東西時,壁爐的木柴正爆出第三輪火星。
林風站在二樓的監控屏幕前,指尖劃過畫麵裡白茫茫的世界。
彆墅外圍的電網指示燈規律地閃爍著綠光,將積雪映照出一層詭異的藍暈。
而屏幕右側的分屏裡,市區方向的監控探頭早已被暴雪覆蓋,隻剩下一片模糊的白。
“又厚了。”
他低聲自語,將目光移向窗外。
原本在王玥來到這裡的第二天,林風就打算開始鑽井了,但是突然間就下了大雪,這種環境下確實沒有辦法施工。
連續三天的暴雪沒有停歇的跡象。
最初隻是蓬鬆的雪沫子,到第二天就變成了密集的雪片,如今更是成了鉛灰色的雪團,砸在防彈玻璃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庭院裡的積雪已經沒過了齊腰高的冬青叢,遠處的公路徹底消失在雪幕中,隻有偶爾露出的電線杆頂端,證明那裡曾有條路。
柳若雪端著杯熱可可走進來,杯壁上凝著細密的水珠。
“氣象局最後一條消息說,積雪厚度已經突破四米了。”
她的聲音有些發顫,“以前聽都沒聽過這樣的雪。”
林風接過熱可可,暖意順著掌心漫上來。
“正常,末世裡沒有‘正常’可言。”
他啜了口甜膩的液體,目光重新落回手機屏幕。
公司群裡的消息像被雪水泡過的紙,皺巴巴地擠在對話框裡。
市場部小王半小時前發了段視頻:昏暗的房間裡,一個小男孩抱著空碗哭得撕心裂肺,背景音裡能聽到女人壓抑的啜泣。
配文是“孩子三天沒正經吃東西了,誰有多餘的餅乾?哪怕半塊也行”。
下麵零星幾個回複,不是“我家也斷糧了”,就是“這鬼天氣根本出不去”。
李姐發了張照片:空蕩蕩的冰箱,冷凍室的抽屜被拉出來,裡麵隻有一層薄薄的霜。
“連凍饅頭都沒了,再不想辦法,真要喝西北風了。”
林風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動,看到了幾條刻意他的消息。
“林經理彆墅裡肯定暖和吧?”
這是行政部的老張,以前總愛找借口蹭他的煙。
“聽說翡翠彆墅有地暖?我們這連空調都停了,凍得睡不著。”
說話的是財務部的趙會計,以前總抱怨他報銷單填得潦草。
沒有人再提‘道德’‘互助’,也沒人敢直接索要物資。
暴雪像道無形的牆,不僅封死了道路,也磨平了那些虛張聲勢的戾氣。
但字裡行間的嫉妒和怨恨,比窗外的寒風更刺骨。
林風嗤笑一聲,退出群聊。
他點開相冊,在加密文件夾裡翻出幾張截圖。
最上麵的是劉雨晴一個星期前發的朋友圈。
照片裡她穿著粉色睡衣,站在一麵堆到天花板的“物資牆”前比耶,左邊是成箱的泡麵,右邊碼著罐頭,中間塞著幾提礦泉水。
配文是“女孩子也要有安全感呀~有先見之明的人才能笑到最後”。
下麵一張是張浩的。
他舉著手機自拍,背景是客廳角落的整箱礦泉水,瓶身上的標簽清晰可見。
配文囂張又得意:“早就說要囤水吧?某些人還不信。”
這些截圖是他之前隨手存的,沒想到現在成了有用的東西。
沒想到她們偷拿公司的物資,還真是巧了,碰上末日來了,這可比拿到網上賣的價值要大得多了。
“在看什麼?”
柳若雪湊過來,看到屏幕上的截圖時,眉頭輕輕蹙了一下。
“是劉雨晴他們?”
柳若雪也認識劉雨晴,畢竟她們回鄉下創業之前,劉雨晴就在公司了,她並不喜歡這個茶裡茶氣的女孩。
“嗯。”林風沒避諱,“還記得嗎?小王、李姐,還有好幾個同事,都跟他們住一個小區。”
柳若雪想了起來:“好像是叫‘幸福裡’?老式小區,沒電梯的那種。”
“對,幸福裡。”
林風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沒物業,沒安保,連單元門的鎖都是壞的。”
這種小區在末世裡最是危險。
平時鄰裡間的家長裡短,到了絕境中就會變成最鋒利的刀。
他仿佛能想象出那棟樓裡的景象,緊閉的房門後,是一雙雙盯著鄰居家的眼睛。
樓梯間的腳步聲,會讓每個豎起耳朵的人心臟驟停。
王玥這時走上二樓,手裡拿著本鑽井機操作手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