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看著她這副模樣,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董事長的兒媳,總經理的妻子,這樣的身份,在如今的世道裡,豈不是更具‘吸引力’?
不過也虧她敢去找彆人求助。
她是沒看公司群裡的消息嗎?
這世道早就亂成了一鍋粥,弱肉強食成了常態,她沒被其他彆墅裡的人抓住肆意羞辱,實在算運氣好。
當然,也可能是這個彆墅區平時住的人就少。
就像他住的這兒,周圍好幾棟彆墅空蕩蕩的,自始至終也就他一個人住著而已。
人少,自然也就少了些明目張膽的掠奪和欺淩。
他當然記得眼前的這個女人了,而且記憶深刻。
去年年會,趙冰冰穿著酒紅色的高定禮服,站在水晶燈下,手裡的銀叉輕輕撥弄著盤子裡的奶油蛋糕,小口小口地吃著,姿態優雅得像幅畫。
那時她的朋友圈剛發了張手工烘焙的馬卡龍,配文是‘周末的小愜意’,九宮格照片裡,每顆馬卡龍的顏色都均勻得像調色盤,擺在鋪著蕾絲桌布的銀盤裡,精致得不像給人吃的。
那時的她,大概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抱著空飯盒,站在彆人的彆墅外,用早已作廢的頭銜乞討半塊麵包。
“林經理……”趙冰冰的聲音更輕了,帶著種近乎卑微的祈求,“求你……給我點吃的,給我片退燒藥……隻要能讓曉曉活過今天……”
她突然鬆開空飯盒,雙手在身上胡亂摸索著,最後從大衣內袋裡掏出個皺巴巴的信封,顫抖著遞過來。
“這裡麵有張銀行卡,裡麵有五百萬……密碼是六個八……隻要你肯幫我,這錢都給你……不,我再讓我先生想辦法,他認識很多人,肯定能弄到更多物資……”
信封被凍得硬邦邦的,邊角卷了起來。
林風沒有接,隻是看著那信封在她凍得發抖的手裡晃悠,像片隨時會被風吹走的枯葉。
五百萬?在連口乾淨水都要省著喝的末世,這串數字還不如半塊壓縮餅乾實在。
趙冰冰見他沒反應,終於徹底慌了。
她‘噗通’=一聲跪在雪地裡,膝蓋砸在凍硬的地麵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濺起的雪粒落在她的臉頰上,冰冷刺骨。
“我求你了!”
她仰著頭,眼淚終於忍不住滾落下來,剛離開眼眶就凍成了細小的冰珠,掛在睫毛上,像串破碎的水晶。
“隻要你救我女兒,我什麼都願意做!我會做飯,會收拾屋子,我以前學過護理,能幫你處理傷口……”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絕望,最後幾乎是囈語:“我什麼都願意……真的……”
林風看著跪在雪地裡的女人。
她的羊絨大衣下擺沾滿了汙泥,昂貴的麵料被凍得僵硬,卻依然能看出剪裁的精致。
就像朵被暴風雪摧殘的玫瑰,雖然花瓣凋零,枝椏折斷,卻還殘留著一絲不肯徹底枯萎的倔強。
他想起三天前她回複的那兩個字:“不必”。
那時的她,大概還覺得自己能撐下去,還覺得尊嚴比食物重要,還幻想著這場災難隻是暫時的,隻要熬過幾天,一切就會回到正軌。
可末世從不會給人幻想的機會。
它隻會用最殘忍的方式,一點點撕碎你的體麵,讓你在饑餓和寒冷裡,徹底認清自己的位置。
林風轉身回了彆墅,沒有說行,也沒有說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