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的鐵門被拉開時,一股混雜著酒氣、汗臭與甜膩腥氣的熱風撲麵而來,撞得林風鼻腔發疼。
他被兩個壯漢推搡著往前走,軍靴踩在黏膩的地麵上,發出令人牙酸的‘咕嘰’聲。
超市內部被改造成了封閉的堡壘。
原本陳列零食的貨架被推倒,交錯堆疊成半人高的屏障,鋼管從縫隙裡穿出來,頂端磨得鋒利,像排猙獰的獠牙。
三十多個匪徒圍坐在中央的火堆旁,有的光著膀子,露出布滿紋身的脊背,有的將臟汙的棉衣墊在身下,手裡攥著酒瓶或啃了一半的肉塊,渾濁的眼睛在火光裡閃著野獸般的光。
由於空間比較封閉的原因,超市內部很悶熱,而且空氣中彌漫著劣質白酒的辛辣、汗濕衣物的酸餿,以及一股揮之不去的腥甜。
那味道像極了屠宰場的血汙,卻又帶著種腐敗的膩感,鑽進肺裡時,讓人忍不住想作嘔。
林風的目光掃過四周,心臟在胸腔裡沉了沉。
左側的角落焊著個巨大的鐵籠,鋼筋被磨得發亮。
十幾個女人蜷縮在裡麵,身上的衣服被撕得破爛不堪,露出的皮膚上布滿青紫的瘀傷和齒痕。
有個瘦得隻剩骨架的女人正被兩個匪徒拽著頭發往外拖,她的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哀鳴,指甲在冰冷的地麵上抓出深深的血痕,卻怎麼也掙脫不開。
鐵籠裡的其他女人隻是麻木地看著,空洞的眼神像蒙塵的玻璃,連眨眼都顯得費力。
“放開她!”一個匪徒突然狂笑起來,抬腳踹在女人的膝蓋後彎,“昨天不是挺能叫的嗎?今天怎麼蔫了?”
女人重重跪倒在地,額頭磕在鐵籠的欄杆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其中一個匪徒粗暴地扯開她的衣襟,另一個舉起酒瓶往她嘴裡灌,酒液順著嘴角流淌,浸濕了她單薄的衣襟。
女人的慘叫聲尖利刺耳,卻被周圍哄堂的大笑淹沒,顯得格外絕望。
林風的指尖在袖口裡蜷縮起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見過末世的殘酷,見過人為了半塊餅乾互相殘殺,卻沒見過這樣純粹的、以折磨為樂的暴虐。
更讓他脊背發涼的是那些匪徒手裡的‘食物’。
貨架被推倒後,露出的空地上堆著小山似的物資。
未開封的水果罐頭碼得整整齊齊,壓縮餅乾的包裝在火光裡泛著油光,甚至有幾箱瓶裝水斜靠在牆角,標簽還清晰可見。
最顯眼的是冰櫃旁的鐵架,半扇凍得硬邦邦的豬肉掛在上麵,冰晶在肉皮上閃著冷光,顯然是暴雪前儲存的鮮肉。
食物明明充足到足夠這些人活過這個冬天,可圍坐在火堆旁的匪徒手裡,抓著的卻是些顏色暗沉、泛著血絲的肉塊。
一個絡腮胡匪徒正張開大嘴,狠狠咬下一塊肉,暗紅色的汁液順著嘴角往下淌,滴在他裸露的胸膛上,混著黑泥和汗漬,像幅醜陋的抽象畫。
他咀嚼時發出‘哢嚓’的脆響,嘴角沾著的血絲隨著動作甩動,眼神裡翻湧著近乎病態的興奮。
林風的目光猛地落在灶台邊。
一口黢黑的鐵鍋架在臨時搭起的火堆上,鍋裡的肉湯咕嘟冒泡,泛著詭異的油光。
鍋沿掛著幾塊沒撈乾淨的碎肉,顏色深得發黑。
而在灶台角落的地麵上,散落著幾根纖細的骨頭,骨髓被吸得乾乾淨淨,骨頭上還沾著幾縷未燒儘的毛發。
那絕不是豬骨或牛骨,長度和粗細,都與人類的指骨太過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