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被風卷著,打在廢棄彆墅的玻璃窗上,發出細碎的聲響,像在為屋裡這群人的徒勞翻找伴奏。
小王一腳踹開二樓臥室的門,積灰的木地板發出吱呀的呻吟,仿佛不堪重負。
他舉著那根彎了的鋼管,目光掃過布滿蛛網的房間,衣櫃門歪斜地掛著,床頭櫃上的台燈罩落滿灰塵,連陽光都懶得穿透這層渾濁的空氣。
“搜!給老子仔細搜!”
他的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凍裂的嘴唇上沾著乾涸的血痂。
“哪怕找到一塊發黴的麵包,也夠我們撐一天!”
瘦猴踉蹌著撲到衣櫃前,顫抖著拉開櫃門,一股混合著黴味和灰塵的氣息撲麵而來,嗆得他劇烈咳嗽。
櫃子裡掛著幾件過時的棉襖,布料僵硬得像塊紙板,口袋翻出來空空如也,連半片餅乾渣都沒有。
“媽的!”
他低吼一聲,將棉襖狠狠拽出來扔在地上,布料摩擦的聲響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刺耳。
另一個幸存者撬開床頭櫃的抽屜,裡麵隻有幾本泛黃的雜誌,書頁脆得一碰就碎,他翻了幾頁,連夾在裡麵的書簽都沒有,更彆說藏著食物了。
劉雨晴和張浩在隔壁房間翻找,兩人的動作慢得像蝸牛,凍僵的手指連擰瓶蓋的力氣都沒有。
劉雨晴抓起一個掉在地上的陶罐,晃了晃,裡麵傳來空洞的聲響,她狠狠將陶罐砸在牆上,碎片四濺,依舊什麼都沒有。
“都是空的……”
張浩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冰冷的牆壁,喉嚨裡發出絕望的嗚咽。
“這棟樓已經很久沒人住了,都是蜘蛛網和灰塵,怎麼可能有食物……”
小王踹開衛生間的門,瓷磚上結著一層薄冰,鏡子裂成了蛛網,他盯著鏡中自己憔悴的臉。
顴骨高聳,眼窩深陷,下巴上的胡茬結著冰碴,像個從墳墓裡爬出來的惡鬼。
“再換一棟!”他猛地轉身,鋼管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這小區這麼大,總有漏網之魚!”
他們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走出這棟廢棄彆墅,雪沒到腳踝,每一步都陷得很深,仿佛要把他們拖進這片絕望的白色深淵。
第二棟彆墅的院門是敞開的,鐵柵欄歪在一邊,顯然早就被人光顧過。
小王卻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率先衝了進去。
客廳的沙發被翻得底朝天,茶幾碎成了幾塊,電視櫃的抽屜被硬生生拽了下來,散落在地上的隻有幾張舊報紙和一個空藥瓶。
瘦猴鑽進廚房,打開冰箱門,一股寒氣夾雜著腐敗的氣息湧出,裡麵空空如也,連霜都沒結多少,顯然斷電太久,早就成了擺設。
他不甘心地踹了冰箱一腳,鐵皮發出沉悶的聲響,像在嘲笑他的天真。
“王哥……”他扶著冰箱門,聲音裡帶著哭腔,“真的什麼都沒有……”
小王的目光落在牆角一堆廢棄的紙箱上,他衝過去,用鋼管將紙箱一個個挑開,硬紙板被凍得發脆,裂開的聲音像骨頭斷裂。
裡麵隻有一些塑料瓶和舊衣服,連半片能吃的東西都沒有。
“走!”他咬著牙,牙齒咯咯作響,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憤怒和絕望,“去第三棟!”
第三棟,第四棟……
太陽漸漸升高,又慢慢西斜,金色的光透過雲層,給這片死寂的彆墅區鍍上一層虛假的溫暖。
他們像一群被驅趕的野狗,在一座座廢棄的彆墅裡穿梭,翻遍了每一個抽屜,踹開了每一扇門,砸爛了每一個可能藏東西的容器,卻連一粒米都沒找到。
饑餓像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攥著他們的五臟六腑,胃壁摩擦的疼痛越來越劇烈,連吞咽口水都成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