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透過瞄準鏡,將外麵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心臟在胸腔裡擂鼓般劇烈跳動,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直衝頭頂。
先前被喪屍圍攻時的緊張,早已隨著局勢掌控,慢慢轉變成將它們視作‘經驗包’的輕鬆。
可當眼前這一幕,那些喪屍竟以近乎整齊的姿態開始後撤,步伐間透著一種詭異的協調感闖入視線時,他渾身的肌肉猛地一僵,瞬間冷靜下來,後知後覺的後怕像潮水般漫過心頭。
這哪裡是混亂無序的怪物?
分明是被某種力量牢牢操控著的軍隊。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
末世裡的喪屍,向來是憑借本能行動的野獸,貪婪、混亂、毫無秩序可言。
可眼前的這些喪屍,卻表現出了驚人的‘紀律性’,仿佛被一根無形的線牽引著,嚴格遵循著某個指令行動。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指揮’了。
這是絕對的控製。
他粗略地數了數,正在撤退的喪屍數量還有一百多隻。
它們沿著來時的軌跡,分成幾路,朝著不同的方向撤離。
一部分鑽進了西側的樹林,身影很快消失在光禿禿的枝椏間;一部分沿著東麵的馬路緩緩移動,黑色的身影在路燈殘光下拉出長長的影子;還有一部分朝著北麵的空地退去,很快也就消失了。
雪地上,原本被屍群覆蓋的區域漸漸露出了狼藉的麵貌。
密密麻麻的腳印交錯重疊,有的深達半尺,顯然是變異喪屍留下的痕跡。
散落的殘骸隨處可見,斷裂的胳膊、扭曲的腿骨、被打爆的頭顱,與凝固成黑色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在月光下泛著油亮的光澤。
院牆邊緣的積雪早已被染成暗紅色,冰層下凍結著厚厚的血痂,散發出濃烈的腥臭味。
而那道軍綠色的身影,在確認所有喪屍都開始撤退後,終於有了新的動作。
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緩緩轉過身,背對著彆墅的方向。
軍綠色的棉襖在夜色中依舊醒目,肩頭堆積的雪花簌簌滑落,露出下麵青灰色的布料。
他的動作依舊僵硬,每一個關節轉動都像是在克服巨大的阻力,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林風的瞄準鏡死死鎖定著他的背影,手指在扳機上微微用力,指節泛白。
他有無數個疑問。
這個‘周大哥’到底是什麼?他為什麼能控製喪屍?他一次次出現在彆墅附近,到底有什麼目的?剛才那聲詭異的嘶吼,又是某種信號嗎?
無數念頭在腦海裡翻騰,把他的思緒攪亂成一堆漿糊。
他甚至有衝動扣動扳機,朝著那個背影射出一整梭子彈,哪怕之前的射擊都如同石沉大海,他也想試試能否打破這詭異的局麵。
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
沒必要浪費子彈。
他看著那道軍綠色的背影,一步步融入撤退的屍群中。
他沒有走在最前麵,也沒有落在最後,而是不緊不慢地跟在隊伍中間,像一個沉默的押送者。
軍綠色的棉襖在黑壓壓的屍群裡格外顯眼,卻又詭異的和諧,仿佛他本就屬於這群怪物。
身影越走越遠,漸漸縮成一個模糊的小點,與撤退的屍群一起,消失在道路儘頭的夜色裡。
最後一隻喪屍的身影隱沒在街角後,院牆外徹底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