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的寒風像淬了冰的刀子,貼著積雪覆蓋的地麵橫掃而過,卷起的雪沫子打在臉上,疼得像被砂紙磨過。
翡翠彆墅外圍的樹林裡,十道佝僂的身影正貓著腰穿行,腳下的積雪被踩得咯吱作響,在這死寂的寒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都他媽給老子輕點!”
張彪壓低了嗓子,粗啞的聲音裹著白氣噴出來,瞬間被風扯散。
他攥著一根磨得發亮的撬棍,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虎口處纏著一圈臟兮兮的布條,那是昨天跟一頭變異喪屍戰鬥時被爪子劃開的傷口,此刻在零下十五度的低溫裡凍得發麻,反倒沒了痛感。
作為這群人的頭目,張彪比誰都清楚這次行動的風險。
連續三天沒找到像樣的食物,隊伍裡那個外號叫瘦狗的已經開始出現幻覺,昨天夜裡抱著一塊凍成冰坨的樹皮啃得滿嘴是血,若不是自己一撬棍把他打醒,恐怕早就被晃悠的喪屍拖走了。
他是在三天前發現那棟彆墅的。
當時他們正躲在一棟燒毀的居民樓裡避雪,他爬上頂樓想看看哪裡會有物資,卻意外瞥見了十公裡外那片彆墅區裡透出的暖光。
那光不是篝火的跳動,而是穩定的、帶著溫度的橘黃色,像極了末世前家家戶戶客廳裡的燈光。
更讓他心臟狂跳的是,第二天清晨用撿來的望遠鏡觀察時,他清楚地看到彆墅一樓的窗戶裡,有人影在晃動,甚至能隱約看到桌子上擺著的盤子,那絕對不是啃壓縮餅乾的樣子。
“肯定有糧。”
張彪當時就拍了大腿,唾沫星子噴在結了冰的望遠鏡鏡片上,“說不定還有暖氣!想想看,這鬼天氣能燒得起暖氣,得囤多少燃料?”
這話像一劑強心針,紮醒了這群瀕臨崩潰的匪徒。
他們從城市廢墟裡撿來的劣質羽絨服早就磨透了,裡麵的羽絨成團地往下掉,晚上擠在一塊兒都擋不住刺骨的寒風。
對溫暖和食物的渴望,壓倒了對未知危險的恐懼。
“頭,你看前麵。”
隊伍裡最年輕的那個小子突然停下腳步,凍得發紫的嘴唇哆嗦著,指向樹林邊緣。
張彪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瞳孔猛地一縮。
原本在望遠鏡裡顯得模糊的輪廓,此刻在清冷的月光下漸漸清晰起來。
那是一道遠超他們想象的圍牆,至少有四米高,牆體是鋼鐵鑄成,頂部隱約能看到交錯的鐵絲網與螺紋鋼組成的鋼刺,在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
牆根處堆積的積雪被壓得瓷實,顯然不是臨時搭建的防禦。
“怎麼他媽這麼高?”
隊伍裡有人忍不住低罵了一聲,聲音裡帶著掩飾不住的慌亂。
他們原本以為,郊區的彆墅頂多就是一圈鐵柵欄,憑張彪異能強化的力量,一撬棍就能砸開。
張彪沒理會手下的抱怨,他的目光死死盯著圍牆後麵露出的彆墅輪廓。
那棟房子比他想象的更大,像個小型的堡壘,屋頂的煙囪裡沒有冒煙,但二樓左側的窗戶裡,那道暖黃的燈光依舊亮著,像一隻在黑暗中窺視的眼睛。
“慌個屁!”
張彪狠狠踹了一腳旁邊的雪堆,雪沫子濺了身邊兩人一臉。
“高怎麼了?再高它也是牆!沒看到上麵的電網線都他媽凍硬了?我賭它早就沒電了!”
他這話半是給自己壯膽,半是安撫人心。
事實上,看到這堵牆的瞬間,他心裡也咯噔一下。
能在末世裡把房子修成這樣的,絕不是普通人家。
但事到如今,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背包裡最後一點壓縮餅乾昨天就分光了,再找不到食物,不等喪屍來啃,他們就得凍餓而死在這片林子裡。
“瘦狗,把家夥拿出來。”張彪舔了舔凍裂的嘴唇,聲音裡透著狠勁。
被點名的瘦猴連忙從背後的破背包裡掏出幾個用啤酒瓶做的燃燒瓶。
瓶子裡裝著從廢棄加油站偷來的劣質汽油,瓶口塞著浸了油的布條,此刻在寒風中微微晃動,發出玻璃碰撞的輕響。
這是他們唯一的‘重武器’,是用來對付可能存在的守衛,或者逼裡麵的人開門的。
“記住了,”張彪壓低聲音,挨個掃過手下的臉,“進去之後,先找吃的和燃料,女人和值錢的東西最後再收拾。誰他媽敢私自藏東西,老子第一個劈了他!”
他晃了晃手裡的撬棍,鐵棍上的冰碴簌簌往下掉。
作為異能者,他的手臂比常人粗壯近一倍,肌肉虯結,就算不用武器,一拳也能打穿普通木門,這也是這群人敢跟著他冒險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