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後排的吊扇還在吱呀轉動,積灰的扇葉投下的影子在牆麵上緩緩移動,像在無聲地倒數著時間。
林風將最後一片牛肉塞進嘴裡,慢慢咀嚼著,目光平靜地掃過教室裡的每一張臉。
那些年輕的麵孔上,交織著饑餓、恐懼與一絲難以掩飾的渴望,像被雨水打濕的火苗,明明滅滅,卻始終沒有徹底熄滅。
薛玥的指尖還凝著寒氣,腳邊的冰層已經蔓延到講台邊緣,凍住了幾顆剛才掉落的麵包碎屑。
她死死盯著林風,冰藍色的瞳孔裡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警惕,有不甘,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動搖。
薛洺則背過身去,肩膀微微聳動,剛才被火焰燎傷的掌心此刻應該正疼得厲害,卻倔強地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她的衣角還沾著火星燒出的黑洞,在昏暗裡像個醜陋的補丁。
角落裡,那個叫小雅的女生又輕輕呻吟了一聲,頭歪得更厲害了,原本抱在懷裡的空礦泉水瓶滾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這死寂的教室裡格外刺耳。
“給你們三天。”
林風突然開口,聲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彎腰將那箱壓縮餅乾往講台方向又推了推,紙箱與地麵摩擦的聲響像鈍刀割著每個人的神經。
“三天後我再來,”他的目光落在薛玥緊繃的側臉上,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那時你們會比現在更需要我。”
薛玥的身體猛地一僵,捏緊的拳頭指節泛白,指尖的寒氣差點再次失控。
她想說些什麼,想反駁,想怒斥他的狂妄,可話到嘴邊,卻被喉嚨裡的哽咽堵了回去。
她知道林風說的是實話。
她們剩下的食物,最多隻能撐到明天中午。
就算省著吃,把最後一點發黴的麵包屑都分下去,也撐不過後天。
鼎盛集團的人肯定也在等,等她們餓得失去抵抗力,等她們為了半塊餅乾互相爭搶,等她們徹底放棄抵抗。
而那頭潛伏在體育館裡的變異黑狼犬,更是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誰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再次發狂,什麼時候會撞破這棟實驗樓脆弱的防線。
三天,確實是她們能撐住的極限。
“你以為我們會信你?”
薛洺猛地轉過身,眼睛紅得像兔子,掌心又竄起一小簇火苗,卻因為虛弱而搖搖晃晃。
“三天後你不來怎麼辦?或者你帶更多人來,把我們都抓起來交給王濤……”
“我從來說一不二。”
林風打斷她的話,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一個事實。
他從背包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白色藥盒,扔在講台上,藥盒與桌麵碰撞發出輕微的響聲。
“裡麵是退燒藥和消炎藥,”他的目光掃過角落裡的小雅,“夠她用的。”
薛玥下意識地看向那個藥盒。
白色的藥盒上印著熟悉的商標,是末世前很常見的品牌,包裝完好,甚至還能看到上麵印著的保質期,還有整整一年。
在這連麵包都發黴的末世裡,一盒完好的退燒藥,都不知道要到哪裡去找。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的寒氣不自覺地消散了些。
“彆試著找我,”林風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弄,“你們找不到的。”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前突然像水波一樣蕩漾開來,帶著一種奇異的能量波動,讓空氣中的寒氣都仿佛凝滯了一瞬。
薛洺和薛玥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警惕地看著那波動的軌跡。
教室裡的學生們也發出一陣低低的驚呼,紛紛往後縮,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幾乎就在她們眨眼的瞬間,林風邁入進去,轉眼間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隻有腳邊那箱軍綠色的壓縮餅乾,講台上那個白色的藥盒,還有空氣中殘留的一絲淡淡的硝煙味,證明著剛才的一切不是幻覺。
“他……他不見了?”
一個戴眼鏡的女生結結巴巴地說道,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
“是空間異能……他真的是空間異能者……”
另一個女生喃喃自語,眼睛裡閃過一絲敬畏。
末世裡,異能者本就極其罕見,而像林風這樣能傳送的,更是隻在遊戲裡見過。
薛玥快步走到講台邊,拿起那個白色的藥盒,指尖觸碰到冰涼的塑料外殼時,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一陣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