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因匪徒攔截而暫停的車隊重新啟動，五輛深灰色改裝雪地輕卡首尾相接，沿著郊區被積雪覆蓋的小路，穩穩朝著農場方向行駛。
每輛車的履帶都深深碾進半米厚的凍雪層裡，金屬履帶板與堅硬的雪殼摩擦，發出沉悶的聲響，這聲音在空曠的郊野裡不斷回蕩，襯得周圍愈發寂靜。
車身上凝結的薄霜被引擎運轉產生的熱量烘化，細小的水珠順著車身往下淌，在車門縫隙和底盤連接處又迅速凍成細碎的冰棱，陽光斜斜落在冰棱上，泛著冷冽的光點。
貨艙裡的學生們沒再像啟程時那樣小聲討論農場種菜的事，大多靠在鋪著厚棉絮的艙壁上，雙手緊緊攥著自己的舊課本或衣角。
之前遭遇匪徒攔截的經曆讓她們還沒完全緩過勁，此刻聽到履帶碾雪的聲音，都忍不住往貨艙窗口湊。
透過結著一層薄冰的玻璃往外張望，眼神裡滿是既期待又緊張的神色。
既盼著早點抵達農場，又怕路上再遇到意外。
駕駛雪地車的柳若雪雙手穩穩握著方向盤，目光始終專注地盯著前方被積雪覆蓋的路麵，偶爾抬手用袖口擦一下車窗上凝結的霧氣。
副駕座位上放著林風留下的衛星電話，屏幕還亮著，上麵顯示著半小時前的通話記錄。
林風在電話裡說，他處理完楊家村的事情就會立刻趕過來，讓她們先到農場，到時候在農場彙合。
“快到了。”
柳若雪對著車後座坐著的周雅和陳萌萌輕聲說，手指往前指了指，“前麵那片有紅磚房輪廓的地方，就是農場了。”
周雅和陳萌萌立刻湊到車窗邊，兩個小丫頭扒著窗沿，眼睛瞪得圓圓的，看著遠處漸漸清晰的農場輪廓。
柳若雪和周雅的臉上，浮現著莫名的情緒，這裡末世前是她們的家，也是在這裡，她們遭遇了匪徒的襲擊，失去了親近的人。
引擎的轟鳴漸漸放緩，履帶轉動的節奏也隨之變慢，雪地車和五輛輕卡最終穩穩停在距離農場大門還有兩百米左右的雪地上，車頭齊齊朝著農場入口的方向。
柳若雪先熄滅引擎，車內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車外寒風呼嘯的聲音。
她推開車門，刺骨的冷風瞬間灌了進來，帶著細小的雪粒打在臉上，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卻沒耽誤動作，腳剛落地就立刻朝著農場方向望去。
不遠處的農場入口處，立著兩扇一人多高的鐵質大門。
大門表麵布滿了鏽跡，原本的銀灰色早已被氧化成暗沉的棕紅色，門板上還留著幾道深淺不一的劃痕，有的劃痕邊緣還沾著乾涸的黑褐色汙漬，像是被什麼堅硬的東西撞擊過。
大門中間掛著一條手腕粗的鐵鏈，鐵鏈同樣鏽跡斑斑，鏈鎖沒有扣死，隻是鬆垮地掛在最外側的鏈環上。
風一吹，鐵鏈就跟著左右晃動，發出叮當叮當的清脆響聲，這聲音在安靜的郊外顯得格外突兀。
越過大門往農場院內看，能模糊看到三棟紅磚房的輪廓。
紅磚房的屋頂覆蓋著厚厚的積雪，積雪順著屋簷往下垂，形成一根根半米多長的冰錐，冰錐尖端泛著冷硬的光，像是隨時會斷裂墜落。
靠近中間那棟紅磚房的門口，有幾道人影在來回晃動，因為距離太遠，看不清那些人的樣貌和穿著，隻能看到他們手裡似乎握著什麼長條狀的東西，偶爾還會舉起來比劃兩下。
顯然，這座農場已經被其他人占據了。
“都彆下車！”
柳若雪立刻轉身，朝著身後的車隊大聲喊，她的聲音不算特彆洪亮，卻足夠讓每一輛車裡的人都清晰聽到。
“所有人都待在車裡或者車旁邊等著，林風處理完事情就會過來！沒他的命令，誰也不能靠近農場大門半步！”
她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目光依次掃過每一輛車的車窗，看到有學生扒著窗縫探頭，又補充了一句：“尤其是學生們，彆好奇往農場那邊湊，乖乖在車邊等著，安全第一！”
說完，她抬起下巴，朝著最後一輛輕卡的方向輕輕抬了抬，那是學生守備隊所在的車輛。
很快，最後一輛輕卡的貨艙門被兩名學生合力拉開，十二名穿著統一厚棉衣的學生守備隊員依次鑽了出來，她們手裡都攥著一把步槍。
“大家都站在車旁邊，彆散開來。”
趙敏對著身旁的守備隊員們說道：“都盯著農場那邊的動靜，隻要看到有人往咱們這邊走，或者有什麼奇怪的動作，就舉槍警戒，如果對方不停止行動，就給我開槍。”
其他隊員紛紛點頭，幾個人下意識地湊成一個鬆散的小圈子，彼此挨著肩膀，沒人敢離車輛太遠。
在她們眼裡，這些改裝輕卡是此刻唯一的安全感來源。
變異黑狼犬從車頂上下來，它沒有完全展開自己的身形，隻是維持著比普通成年狼大一圈的體型。
肩高差不多到成年人的腰際，黑色的毛發在雪地裡格外顯眼，毛發上沾著的雪粒還沒來得及融化，像是在黑色的絨布上撒了一層碎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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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慢悠悠地走到車頭前的雪地上，前腿微微彎曲，趴在冰冷的雪地上，身體卻始終保持著緊繃的狀態，沒有絲毫放鬆。
它的兩隻耳朵直直地豎在頭頂，隻要周圍有一點風吹草動，耳朵就會輕輕轉動，精準捕捉聲音來源。
鼻子時不時往空中抽動兩下，似乎在仔細嗅探從農場方向傳來的氣味，判斷是否有危險。
整個車隊周圍安靜得厲害，沒人再說話。
隻有寒風卷著細碎的積雪掠過地麵，發出輕響，遠處農場方向偶爾傳來模糊的說話聲，具體內容聽不清，卻讓等待的人們心裡愈發焦灼。
貨艙裡的學生們有的繼續扒著車窗縫往外看，目光時不時朝著林風可能趕來的方向瞟；有的則雙手合十放在膝蓋上，小聲祈禱林風能早點回來。
已經重新和林風通過訊息，柳若雪已經把農場被人占據的情況簡單跟林風說了，林風讓她們不用著急，安心在外麵駐紮等待，他處理完事情就會儘快趕過來。
到時候再決定是和農場裡的人交涉，還是另做打算。
所有人都清楚，現在隻有林風回來，才能拿定主意。
沒有他在，誰也不能輕易做決定，更不能主動和農場裡不明身份的人接觸。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朝著林風會來的方向望去，空氣中彌漫著等待的焦灼，卻又帶著一絲因為林風即將到來而產生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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