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場方向隱約傳來的槍聲，被呼嘯的寒風濾得隻剩零星的悶響，卻依舊讓雪地裡的十幾個人渾身一僵。
趙磊裹緊身上那件滿是破洞的黑色皮夾克，皮夾克的領口早已磨得發亮，露出裡麵泛黃的棉絮，根本擋不住刺骨的寒風。
他的臉頰凍得通紅，鼻尖上掛著一層白霜，雙手揣在懷裡，指關節因為用力攥著而泛白，連呼吸都帶著急促的白霧。
他身後跟著十三個小弟，個個穿著補丁摞補丁的棉衣，有的連帽子都沒有，隻能把腦袋縮在衣領裡，耳朵凍得發紫。
他們踩著沒膝的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趙磊身後，每走一步，積雪都會灌進鞋裡，很快就凍得腳底板發疼，隻能時不時停下來跺跺腳，卻不敢耽誤太久。
“老大……”
走在最後麵的小個子張剛實在忍不住，縮著脖子湊上前，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牙齒都在打顫。
“咱們……咱們為什麼要逃啊？農場的柵欄雖然破了點，但咱們隻要守住大門，那些丫頭片子手裡就算有槍，也未必能闖進來吧？而且刀疤臉還在裡麵，他帶著那麼多人，總能擋一會兒……”
張剛的話剛說完，旁邊幾個小弟也跟著點頭，眼神裡滿是不解。
他們跟著趙磊在農場待了快兩個月，雖然沒攢下多少物資，卻也算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現在突然被拽著跑，心裡既慌又不甘。
特彆是現在這種天氣，他們還是比較喜歡待在溫暖的室內，這種天氣出門，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耳朵鼻子會被凍掉。
趙磊猛地停下腳步，轉過身，眼神裡帶著幾分不耐煩，還有一絲被蠢貨打斷思路的慍怒。
他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雪，聲音因為寒冷而變得沙啞：“擋一會兒？你知道昨天那頭巨狼是什麼實力嗎？”
他伸手指向農場的方向，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抖：“昨天我在屋頂抽煙，剛好看到那頭狼動手，那麼大的體型，一口就咬斷了人的身子，一巴掌能把人拍飛十幾米！你們他媽能打得過？那氣息，我隔著幾十米都能感覺到，你以為我這個狼人異能，能打得過它？”
張剛被問得啞口無言，張了張嘴，卻沒敢再說話。
其他小弟也都愣住了，他們沒見過那頭巨狼，隻聽刀疤臉提過一句“有隻大狼狗”，根本不知道是這麼恐怖的變異生物。
趙磊深吸一口氣，語氣稍微緩和了些，卻依舊帶著凝重：“我變成狼人形態，也就是普通的異能者，跟那頭巨狼比，差了不止一個檔次。真要是打起來，它一巴掌就能拍碎我的骨頭，與其留在那裡等死，不如早點跑，找個其他地方重新占山為王。”
“那……那刀疤臉呢？”
另一個矮胖的小弟猶豫著開口，他跟刀疤臉還算熟，“咱們怎麼不叫上他一起跑？他人多，帶上他，咱們後續找地方也能多些人手。”
提到刀疤臉，趙磊嗤笑一聲，眼神裡滿是不屑：“帶上他？你以為他是真心跟我混？他要是知道我打不過那頭巨狼，早就自己帶著人跑了，哪會等到現在？”
他往手心哈了口熱氣，搓了搓凍得發僵的手。
“之前他聽我的，是因為我有異能，能護住農場，能讓他跟著搶點東西。現在我要跑，他要是跟著，咱們十幾個人變成二十幾個，目標太大，萬一被那頭巨狼或者那些丫頭片子發現，追上來怎麼辦？”
“讓他留在那裡，是死是活看他自己的運氣。真要是能擋住，他說不定還能接著占農場；擋不住，死了也跟咱們沒關係，省得帶著他拖後腿。”
小弟們聽完，都沉默了。
他們雖然覺得這樣有點不地道，卻也知道趙磊說的是實話。
刀疤臉本來就不是什麼善茬，真要是帶上他，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因為分物資或者找地方的事鬨起來。
雪風越來越大，卷著細碎的雪粒打在人臉上，像小刀子割一樣疼。
張剛縮了縮脖子，又問：“那老大，咱們現在要去哪啊？這荒郊野外的，天又冷，再走下去，咱們說不定要凍僵在雪地裡。”
這話戳中了所有人的擔憂，小弟們紛紛看向趙磊，眼神裡滿是期待。
他們現在除了跟著趙磊，根本不知道該往哪去。
趙磊抬頭看了眼天色，烏雲壓得很低，看樣子還得下雪。
他沉吟了幾秒，然後開口：“去楊家村。”
“楊家村？”
張剛愣了一下，“就是那個全是姓楊的宗族聚居地？我之前聽人說過，他們村有一千多口人，還有個土係異能者，挺不好惹的。”
“不好惹才要去。”
趙磊眼神亮了亮，語氣裡多了幾分算計。
“他們村有個土係異能者，叫楊虎，我之前跟他打過一次交道，實力跟我差不多，雖然還是比不過那頭巨狼就是了。咱們現在人手少，要是能加入楊家村，跟楊虎聯手，那不就是強強聯手？”
他頓了頓，繼續說：“楊家村人多，有圍牆，防禦比農場好；咱們有我這個狼人異能者，能幫他們守村，還能跟著一起出去搶物資。他們需要強力異能者，咱們需要地方落腳，剛好互補。”
“到時候我跟楊虎搭上線，說不定還能在村裡謀個好位置，比在農場裡天天擔心喪屍闖進來強多了。”
小弟們聽到這話，眼睛也都亮了。
楊家村有一千多人，還有圍牆，聽起來就比農場安全多了，要是能加入進去，至少不用再像現在這樣在雪地裡凍得瑟瑟發抖。
“那咱們現在就去楊家村？”張剛趕緊問，語氣裡滿是急切。
趙磊點了點頭，轉身朝著東北方向走去：“對，現在就去。楊家村離這兒不算遠，大概走三個小時就能到，趁現在天還沒黑，趕緊走，彆耽誤時間。”
他的腳步加快了些，皮夾克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身後的小弟們也趕緊跟上，沒人再抱怨寒冷，也沒人再提農場和刀疤臉，心裡都盼著能早點到楊家村，找個暖和的地方歇腳。
十幾個人的身影在白茫茫的雪地裡快速移動，留下一串淩亂的腳印，很快就被呼嘯的寒風卷來的新雪覆蓋了大半。
他們朝著楊家村的方向走去，沒人知道，等待他們的，會是怎樣的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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